设备科和后勤科的清查还在继续,段里的风声却悄悄变了调。
开始有人私下议论,说陈锋手段太狠,不留情面,老李和老王为段里辛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拿下就拿下,兔死狐悲。
这些议论飘到安全科,老张有些担心:“陈科,外面有些闲话,说得不太好听…”
陈锋没抬头,继续看手里的报表:“让他们说,做好自己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工作中的阻力明显增大了。
以前只是设备科和后勤科使绊子,现在其他科室也多了些软钉子。去财务科报销,流程卡得特别细;去劳科处查档案,对方爱搭不理。
甚至连试点车间都有些反复。一车间报上来的隐患数量明显减少,三车间赵主任见面还是笑呵呵,但落实整改时总找各种借口拖延。
陈锋心里清楚,这是清查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引起了普遍的反感和恐惧。很多人怕他这把火下一步会烧到自己头上。
孙振山也提醒他:“小子,稳着点,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日子才能过得去。”
陈锋没反驳,但心里不以为然。安全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就是要命的事。
他没改变策略,反而加大了检查力度。
每天带着老张小李下车间,查得更细,要求更严。发现问题,不管涉及到谁,一律记录在案,限期整改,拒不整改的,直接上报段里。
几次下来,底下人怨声载道,但明面上的抵抗却少了——谁都怕成为下一个老李老王。
这天,陈锋正在办公室写清查阶段报告,电话响了。是局里李副处长打来的。
“陈锋啊,听说你们段清查搞得很彻底?”李副处长语气听不出喜怒。
“正在推进,发现了一些问题。”陈锋谨慎回答。
“嗯。有问题就要解决。不过,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把握好度,稳定压倒一切。”李副处长顿了顿,“你们王段长最近压力很大啊。”
陈锋明白了。这是有人把状告到局里了。“是,处长&bp;我们一定依法依规,稳妥推进。”
挂了电话,陈锋知道,来自上面的压力开始了。王段长恐怕顶不住太久。
果然,下午王段长就把他叫去办公室,脸色不太好看。
“小陈,清查工作进展怎么样?”
“发现不少问题,正在整理。”陈锋把初步报告递过去。
王段长粗略翻了翻,放下报告:“问题要解决,但也要考虑稳定。老李和老王在段里工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看,有些小问题,批评教育为主,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陈锋没接话。
王段长叹口气:“小陈,你还年轻,有冲劲是好事。但有时候,也要讲点人情世故。段里这么多老同志,寒了心,以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段长,安全问题,没有人情可讲。”陈锋语气平静,“今天讲人情,明天就可能出事故。老李和老王的问题,不是小问题,涉及国有资产流失和安全生产隐患。如果姑息,没法向全段职工交代,也没法向局里交代。”
王段长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变幻,最终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报告放我这,我再看看。”
从段办出来,陈锋知道,王段长动摇了。清查工作,恐怕要虎头蛇尾。
他回到科室,把老张和小李叫来:“清查记录和证据,复制一份,密封存档。原件按程序上报。”
老张一愣:“陈科,王段长那边…”
“按我说的做。”陈锋语气不容置疑。
下班回到四合院,院里气氛更加诡异。
许大茂居然主动跟他打招呼,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傻柱蹲门口吃饭,破天荒没哼唧。秦淮茹在洗衣服,看见他立刻低下头。
阎埠贵和刘海中躲得远远的,假装没看见。
陈锋回到后院,生火做饭。饭刚做好,听见前院传来争吵声,是刘海中和二大爷刘光天。
“……爸!你就不能去求求陈科长?我们车间主任说了,只要他肯说句话,我就能调回原岗位!”
“……我怎么求?上次那袋面…唉!”
“……我不管!你不去求,我这工作就没了!”
接着是摔门声和刘光天的哭嚎。
陈锋没理会,继续炒菜。
夜里,他写报告,把清查发现的问题、依据的政策法规、可能造成的后果、整改建议写得清清楚楚,证据充分。
第二天,他把报告正式呈报给王段长和李副段长,周副段长。
王段长看着那份措辞严谨、证据确凿的报告,半天没说话。
李副段长倒是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问题确实严重,我看,还是得严肃处理。”
周副段长这边,只是厌恶的看了眼陈锋,然后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报告放下吧。”
最终,段里下了处理决定:老李和老王调离原岗位,降级使用,不再担任领导职务。相关责任人员受到相应处分,设备科和后勤科进行彻底整顿。
决定一下,段里哗然。谁都没想到,处理得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