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看向泽西,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和劝慰:“所以,泽西,别等我了。
我们都放下吧,过去的三年很美好,不是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但是梦醒了,我们缘分尽了,我们都要往前看了。”
沉默。
泽西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放在雪白被子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许久,许久。
他才缓缓抬起头,脸上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一种极致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无法丈量的深痛。
他看着她,声音沙哑是退让。
“好。”
他轻轻应道,仿佛接受了这个判决。
“我们都往前走。”
“但是阿莞,你要答应我放下那些不必要的愧疚,你很好,从来都很好,是我生命里最好的一部分。
如果心里还是难受,不好过,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无论我在哪里。
还有你回国去看一看心理医生,定期去看看,好不好?”
李舒莞听着他这些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拧了一把。
她没有掉眼泪,只是觉得眼眶酸胀得厉害。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挤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
“好,我答应你。”&bp;她站起身,仿佛无法再在这个充满窒息感的空间里待下去。
“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多想。后天……我来接你出院。”
说完,她几乎是逃命似的,快步走出了病房门,没有回头。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泽西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像一尊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的雕塑。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却暖不透那周身弥漫的巨大悲伤和孤寂。
他早就猜到了。
他隐隐猜到了她的决定,她不会回来了,那段充满伤痛的一年,终究还是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将他连同那些痛苦的记忆一起,留在过去。
但是……
他怎么可能放手?
他怎么可能会真的让她一个人去往前看?
李舒莞的平静在门关上的瞬间土崩瓦解,她没有走向电梯,而是本能地拐进了僻静的消防楼梯间。
她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低低回荡,她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烂透了!
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停在了她面前。
李舒莞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是霍唯舟。
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部分光线,只是微微蹙着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纸巾递到她面前。
见她没有接,霍唯舟蹲了下来,与她平视。他伸出手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轻柔地,替她擦拭着满脸的泪水。
“为什么哭?”他的声音低沉。“你们不是得偿所愿了吗?他恢复记忆了,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这是他真正不解的地方,他以为会看到破镜重圆,而不是她现在这样崩溃的眼泪。
李舒莞透过水光看着他,“不会在一起了。”
她顿了顿,仿佛是在对他强调,“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霍唯舟。”
霍唯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敏锐地感觉到李舒莞的状态很不对劲,那不仅仅是因为悲伤,“为什么?”
他追问,“你不是爱他吗?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听说你以为他死了,没有任何犹豫就从天台跳了下去,李舒莞,你明明这么爱他!”
这些,是从李舒睿和瑞恩那里旁敲侧击拼凑出来的。当听到她决绝殉情的那一刻,他内心受到的震撼无以复加。
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输了,输得彻底。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毫不犹豫地放弃生命,这种爱,他拿什么去争?更何况,泽西也同样能为她豁出一切。
他们如此相爱,现在泽西又恢复了记忆,理应皆大欢喜才对。
李舒莞听着他的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爱就一定要在一起吗?霍唯舟,不是这样的。”&bp;她摇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冰冷的墙壁,
说完,她推开霍唯舟的手,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没有再看他一眼,离开了楼梯间。
街道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暖不透她冰冷的身体。
她没有叫车,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慢慢走着,霍唯舟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保持着距离,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背影。
不知走了多久,李舒莞在一家装潢雅致的餐厅前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招牌,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她转过身,对身后的霍唯舟说:“我请你吃个饭吧。”
霍唯舟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餐厅里客人不多,环境安静。
李舒莞熟门熟路地找了一个靠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