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堂口”的名分虽虚,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让陈墨白周遭的空气都似乎清净了不少。至少明面上,琉璃厂那些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暂时收敛了爪牙,采取了观望姿态。博古斋也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这日午后,秋阳暖融融地透过窗棂洒进来,陈墨白正拿着软布,细心擦拭那尊小小的唐代鎏金铜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千年温润与宁静。金三钱则霸占了店里最舒服的一把圈椅,捧着个搪瓷缸子,眯着眼打盹,鼾声微微。
一切显得平和而慵懒。
忽然,金三钱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似的,鼾声一顿,睁开浑浊的老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小子,那天雷老头拿来的三样小玩意儿,你摸着……有啥特别的感觉没?”
陈墨白擦拭的手微微一顿,有些不解地看向金三钱:“特别的感觉?就是老东西该有的气息啊,宋钧的纯净,战国的精悍,古墨的醇厚。怎么了金爷?”
“唔……”金三钱嘬了口茶沫子,砸吧砸吧嘴,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半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压低了些:“那你觉着,咱们这行当,混到头,图个啥?”
陈墨白被这跳跃的问题问得一愣,想了想道:“图个眼力精准,不吃药不打眼,淘换点真宝贝,养家糊口,顺便……也算是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有个交代?”
“屁!”金三钱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养家糊口?那是门口摆摊的!咱们这行,水深着呢!真正的顶尖人物,谁眼里只盯着那三瓜两枣?”
他放下搪瓷缸子,坐直了些身子,那双平时总眯着的眼睛里,罕见地透出几分认真和神秘:“你小子现在也算半只脚踏进圈子里了,有些事儿,也该让你知道个影儿了。省得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墨白心中一凛,知道老家伙又要抖搂干货了,连忙放下铜佛,正色道:“金爷您说。”
“你知道,为啥这琉璃厂,这古玩行,明明乱得像一锅粥,却好像总有那么几条看不见的线在牵着,没彻底乱套吗?”金三钱问道。
陈墨白摇摇头。他也隐约感觉到这行当背后似乎有某种无形的秩序,却说不清道不明。
“那是因为,有‘七门’在。”金三钱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听了去。
“七门?”陈墨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嗯。”金三钱点点头,“不是啥正经门派,也没啥香堂仪式。算是老辈子传下来的一个松散约定。据说是最早七家靠着古玩手艺吃饭的大家族或者顶尖传承,为了维护行当秩序,防止某些绝技失传,也为了应对一些……嗯,寻常人接触不到的麻烦,慢慢形成的一个隐秘圈子。彼此之间或有合作,或有竞争,但总体上,守着几条老祖宗定下的铁律。”
陈墨白听得心神激荡,仿佛眼前揭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原来这行当背后,还有这样的隐秘传承!
“那……这七门都是哪七门?”他好奇地问。
金三钱却摇了摇头:“具体是哪七家,早就不全了。年代太久,战乱动荡,有的家族绝了后,有的传承断了根,早就说不清了。现在嘛,可能也就剩下三四家还能摸到点影子,但也都是半隐半现,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雷老头他们那几个老不死的,勉强算是和其中一两门有点香火情,或者自己祖上就跟某门沾点边,所以才能偶尔出来说句话,维持点表面秩序。”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墨白:“给你这个‘临时堂口’,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替某一家或者某几门,提前相看你小子一眼。”
陈墨白恍然大悟,原来那“临时堂口”背后,还牵扯着如此深远的背景!
“那这七门……现在主要在做什么?就是维持秩序?”
“明面上是这样。”金三钱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但暗地里,据我所知,他们好像一直在找一样东西……或者说,一类东西。”
“什么东西?”&bp;“信物。”金三钱吐出两个字,“一个名叫‘天工坊’的古代工匠组织留下的信物。”
“天工坊?”陈墨白觉得这名字既陌生又隐隐有些耳熟,似乎在哪本杂书里看到过。
“嗯。传说这天工坊起源于明代,甚至更早,汇聚了当时最顶尖的各行各业的工匠,不仅仅是古玩,还包括建筑、机关、军工、甚至一些失传的秘术。他们掌握着许多不可思议的技艺,做出的东西巧夺天工,甚至……带有一些非凡的特性。”金三钱的声音带着一丝向往和敬畏,“后来不知为何,天工坊逐渐隐匿消失,但他们留下了一些信物。据说,找到这些信物,不仅能获得天工坊的部分传承,还可能揭开一些关于历史、关于技艺的惊天秘密。”
陈墨白听得心驰神往,仿佛触摸到了一个更加宏大而神秘的世界边缘。
“七门寻找天工坊信物,就是为了得到那些传承和秘密?”
“一部分是吧。”金三钱含糊道,“可能也跟维持某种平衡,或者应对某种威胁有关。具体的老子也不清楚,那都是最核心的机密了。只知道,这信物可能是一件器物,也可能是一本书,或者一套工具,形态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非人力所能完全仿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