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很混乱,惊呼声、质疑声、斥责声、记者抢发消息的嘈杂声混作一团。
秦远山被手下人搀扶着,脸色灰败,嘴唇哆嗦,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儒雅假面,只剩下功亏一篑的惊怒和恐惧。他死死盯着陈墨白,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此刻也坐不住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了简单的鉴定争议,牵扯出了骇人听闻的造假丑闻,甚至可能波及整个行业的声誉。
一位须发皆白、在行业内一言九鼎的老前辈猛地一拍桌子,声若洪钟“肃静!”
混乱的场面稍稍被压制。
老前辈目光如电,先看向陈墨白,语气凝重“陈小友,你方才所言,关乎重大,可有实证?仅凭感知推断,恐难服众,亦难经官面。”
他又转向秦远山,眼神锐利“远山,此事你作何解释?”
秦远山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挣扎着站直,嘶声道“刘老!诸位前辈!这是污蔑!**裸的污蔑!他陈墨白分明是盗窃我秦家技艺不成,反咬一口!什么十里坡,什么造假作坊,全是凭空捏造!请诸位明鉴!我要求立刻报警,追究他诽谤之责!”
他倒打一耙,试图将水搅浑,拖延时间。
陈墨白却只是冷冷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这是他之前冒险潜入造假窝点时,顺手带出来的几样“纪念品”,一小块沾染着特殊化学药剂的抹布碎片,几片不同质地的做旧试验纸片。
他将其递给那位刘老“刘老,各位前辈,晚辈人微言轻,空口无凭。但这几样东西,是从十里坡那处院子角落捡到的。上面残留的气味、成分,与秦先生那页‘祖传残篇’上的气息同出一源。诸位都是行家,一闻便知。至于更详细的证据,相信警方和专业机构很快就能从那院子里找到。”
那几样东西一拿出来,离得近的几位专家立刻皱起了鼻子。那上面残留的化学药剂味道虽然微弱,却异常刺鼻,与古籍该有的沉静墨香、纸香截然不同!尤其是那抹布上的味道,与刚才那页残篇上被陈墨白点出的“火气”和“药水味”极其相似!
事实胜于雄辩!
几位老专家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们或许无法像陈墨白那样精准感知,但基本的常识和嗅觉还是有的。这东西,绝不可能来自什么正经的文物保管场所!
“够了!”刘老猛地一挥手,脸色铁青,不再看秦远山那惨白的脸,对身边人道“立刻报警!封锁现场!在警方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尤其是……”他目光冷冷扫过秦远山及其手下,“相关涉事人员!”
此言一出,等于初步采信了陈墨白的指控!
秦远山彻底瘫软下去,面如死灰。
现场再次骚动起来,但这次多了许多震惊和愤怒的目光投向秦远山一方。记者们更是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镜头死死对准了失魂落魄的秦远山。
就在这时,陈墨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金三钱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两个字“得手。”
陈墨白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大定。老狐狸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趁乱走到刘老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刘老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他猛地看向秦远山,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罪大恶极的魔鬼!
“好!好一个秦远山!”刘老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却异常冰冷,“不仅仅造假贩假,竟然还敢囚禁胁迫他人!真是无法无天!”
他这话声音不高,却象惊雷般在几位核心专家圈子里炸响!囚禁胁迫?这罪名可比造假严重多了!
秦远山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没有!我没有!他胡说!”
但他的反应过于激烈,反而更显得心虚。
陈墨白之所以让金三钱冒险去救人,就是为了防止秦远山狗急跳墙,销毁证据甚至杀人灭口。同时,这也是钉死秦远山的又一铁证!
很快,酒店外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警方人员迅速入场,控制了局面。在初步了解情况后,立刻兵分两路,一队前往十里坡那个造假窝点,另一队则开始对秦远山及其核心手下进行隔离问询。
宴会厅内的众人被要求暂时滞留,配合调查。气氛压抑而紧张。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前往十里坡的警方带队负责人面色严肃地走进来,对刘老和几位负责人低声汇报了几句。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位负责人凝重的脸色和偶尔飘过来的“窝点”、“设备”、“大量半成品”等词语,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又过了片刻,金三钱那干瘦的身影竟然也跟着两名警察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面色惶恐、手上还带着些许油污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进来,看到被警察围着的秦远山,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
金三钱指着那男人,对警方和刘老道“警察同志,刘老,这人就是从那个黑作坊里救出来的。叫李工,以前是跟赵明远师傅学手艺的,后来被秦远山的人抓去,关在里头逼着干活造假哩!他能证明里头的事儿!”
那被称为李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