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诡异的反光如同一道无声的命令,让沈默的心跳瞬间漏掉一拍。他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快步返回法医中心。那片还在他口袋里静静躺着的碎玻璃,此刻仿佛一块滚烫的烙铁。他立刻将那片会眨眼的碎玻璃封入一个特制的军用级防光盒,隔绝一切光源与窥探。紧接着,他又用三层厚实的铅箔将盒子紧密包裹,仿佛在封印某个具有高度放射性的诅咒之物。最后,他亲自将其存入法医中心最深处、温度恒定在零下二十度的证物冷藏柜,编号为“绝密-001”。做完这一切,沈默并未感到丝毫放松。他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锁上门,拉下所有百叶窗。他调取了过去七天内,自己私人手机和办公室内所有角度的监控录像,总时长超过一百六十个小时。他以八倍速快进,双眼如鹰隼般死死盯住屏幕上的自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屏幕上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终于,在第三天下午的一段录像中,他按下了暂停键。那是他与实习生林小雅的一次对话,当时他们正在讨论一宗与镜子有关的入室盗窃案。就在他提及“镜面倒影伪造不在场证明”这个关键词的瞬间,他看到画面中的自己,嘴角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抽动。那是一个时长不超过0.2秒的微表情。沈默将画面放大,逐帧分析。那个抽动的角度、牵动的肌肉纹理,与他在火场废墟那块碎玻璃中看到的,“自己”脸上那个悲悯又冷酷的微笑,完全一致。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它不是从镜子里才开始模仿,它早已潜伏在他的身体里,像一个完美的拟态演员,等待着登场的信号。他立刻抓过手边的笔记本,用尽力气写下三行字,笔尖几乎要划破纸背。“我是沈默。”“我没有在火场。”“我不曾被遗忘。”他将这三行字拍下来,设置为手机的锁屏壁纸,并且设定了每小时一次的强制提醒闹钟。这不仅仅是心理暗示,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锚定,是他在这场无声的身份争夺战中,为自己筑起的第一道防线。正当他凝视着手机屏幕时,苏晚萤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紧迫:“沈默,博物馆那边对碎玻璃的最新检测报告出来了,你最好亲自过来一趟。”半小时后,在苏晚萤的独立实验室内,一份质谱分析报告呈现在沈默眼前。报告指出,那片碎玻璃表面确实残留着极微量的有机物。经过DNA比对,其序列与沈默的皮屑样本完全匹配。但诡异的地方在于,报告的下一行数据:这些细胞的活性异常偏高,其分裂速率是正常人体表皮细胞的3.7倍。“这还不是最奇怪的,”苏晚萤压低了声音,指向另一份光谱分析图,“样本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会自主发出极其微弱的荧光。我们比对过,这个荧光的波长,与你之前记录下来的,镜中倒影那个‘提前动作’的能量光谱,完全一致。”她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凝重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一字一句地说道:“沈默,它不是附着在玻璃上……它在用你的身体,重新生长。”这句话像一颗冰冷的子弹,击碎了沈默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当晚,沈默回到了自己独居的公寓。他刻意避开了所有能反光的表面,连电视屏幕都用布盖了起来。精疲力竭的他走进浴室,准备冲个澡。然而,当他打开热水器,温热的水汽开始弥漫时,正对着他的那面浴室镜子上,雾气非但没有模糊一切,反而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凝聚成了一行清晰的字:“你早该看见我了。”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但他脸上却毫无惧色。经历了一整天的冲击,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变为一种冰冷的、如临大敌的平静。他没有惊慌失措地砸碎镜子,而是立刻关闭了热水器,切断了水汽的来源,同时按下了排风扇的开关。在雾气消散前,他冷静地从置物架上拿起一支黑色的记号笔,在镜面上那行字的下方,一笔一划地写下另一句话:“你不是我。”写完,他掏出手机,对着镜子拍下了照片作为证据。第二天清晨,他将昨晚拍摄的照片导入电脑,进行了红外增强处理。屏幕上,他用记号笔写下的黑色字迹依旧清晰,但在那行水汽凝结的字下方,竟然还隐约浮现出另一行更淡、仿佛渗透进玻璃内部的笔迹:“可你已看了七分钟。”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回忆起来——昨晚刮胡子的时候,他确实在镜子前站了很久。低头冲洗剃刀,抬头检查下颌,整理衬衫的领带……视线在镜面上断断续续,但总停留时长,确实接近七分钟。他以为自己在观察镜子,殊不知,是镜子里的“它”,在观察他,甚至在“吸收”他。他立刻找来工具,毫不犹豫地将整面浴室镜从墙上拆了下来,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