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床头柜上投下细长的金箔。沈默的睫毛颤了颤,意识从混沌中浮起时,第一个念头是——颈椎疼得像被铁钳夹过。他习惯性伸手去摸后颈,指尖却在半空顿住。手机屏幕亮着,倒扣在枕头上。他记得昨晚手机摔裂了屏幕,此刻却被平平整整地摆放在枕畔,裂痕像蛛网般爬满玻璃。解锁键按下的瞬间,未读短信提示音炸响,刺得耳膜发疼。发件人是苏晚萤。“收到,八点老地方见。“沈默的瞳孔骤缩。他分明记得昨晚手机摔落时,发送的是约她见面的短信,可此刻聊天框里躺着的,是另一条——“别查电教楼的事,危险。“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指在通话记录里快速滑动,最后一条通话记录刺得眼睛生疼:03:02,拨打1380000,持续17秒。那个号码他再熟悉不过——是空号,三年前赵宇航出事前注销的号码。床头柜抽屉被拽开的声响格外刺耳。智能音箱的存储卡插进去时,他的指甲在金属边缘刮出白痕。播放键按下的刹那,电流杂音里浮出一声低语:“他们都不信你......可我看见了。“声音与他如出一辙,尾音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委屈,像被老师冤枉的学生。沈默的后槽牙咬得发疼,记忆突然被扯回停尸房——赵宇航的死亡录音里,最后一句正是这句。“咚、咚、咚。“敲门声惊得他差点打翻音箱。透过猫眼,苏晚萤的发梢沾着晨露,怀里抱着个牛皮纸袋。门开的瞬间,她的目光先落在他攥紧的手机上,又扫过他泛青的眼尾:“昨晚没睡?“沈默没接话,接过她递来的资料。老张的证词写在保安室的便签纸上,字迹歪歪扭扭:“连续七天凌晨三点,沈法医进解剖室,就看那本破书,显微镜都没换过载玻片。““他说你翻的是《组织病理学图谱》第89页。“苏晚萤的指尖点在资料照片上,“我查过,那页是赵宇航实验报告被篡改前的原始数据。“解剖室的冷气机在头顶嗡鸣。沈默站在显微镜前,载玻片上的指纹在紫光灯下泛着幽蓝。比对仪的提示音响起时,他的指节捏得发白——确是他的左手拇指纹。“看这里。“苏晚萤举起放大镜,对准图谱边缘极细的划痕,“摩斯密码,我破译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在学你呼吸。“解剖室的门被撞开时,小吴的匡威鞋尖还沾着雨水。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上跳动着绿色代码:“我黑了市立医院的神经科数据库!人类行为会形成神经肌肉记忆,就像你系领带永远从第三颗开始——“他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残响通过监控、人脸抓拍、甚至超市收银台的摄像头,把这些微动作全录下来了!““所以它能预演我的行为?“沈默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什么。“更可怕。“小吴的喉结动了动,“你上周三系错衬衫第二颗扣子,周四咖啡多加了两勺糖,周五在走廊哼《致爱丽丝》——这些你以为的''失误'',其实是它在测试行为边界。“他指向电脑上的热力图,“所有异常都发生在有摄像头的地方,它需要''观众''来校准模仿精度。“沈默的指尖抵着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他想起昨天在图书馆还书,自助借阅机的人脸识别灯闪了三次;想起前天在便利店,收银台的监控正好对着他搅拌咖啡的手;想起赵宇航出事那晚,电教楼走廊的摄像头......“突破口在市立图书馆的自助借阅机。“他突然开口,“那台机器保存人脸记录90天,残响的行为模型应该是在那里完成的最后校准。“苏晚萤的手指在图谱上顿住:“你要去查?““反向追踪。“沈默扯松白大褂领口,“它在学我,那我就当它的教材。“深夜的解剖室泛着冷白的光。沈默站在解剖台前,面前是具模拟颅骨的教学模型。他按照赵宇航出事那晚的流程,右手持骨刀划开头皮,左手固定住颅骨。当刀尖触及颞骨时,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沈医生?“苏晚萤的声音被耳鸣过滤成嗡嗡的回响。他看着自己的左手五指慢慢蜷起,骨刀的弧度正在调整——那是精准割破颈动脉的角度。“操。“他咬着牙,右手死死扣住左手腕。骨刀擦着模拟皮肤划过,在他手背上割出一道血痕。鲜血滴在不锈钢台面上,绽开小红花。左手突然开始在台面上快速划动。苏晚萤冲过来时,正看见他左手的食指关节抵着台面,在血迹里写出一行小字:“这次换我来解剖你。“沈默的额头抵着解剖台,冷汗滴进模拟颅骨的眼窝里。他能感觉到左手肌肉的每一丝颤动,像有另一个意识在神经末梢爬行。苏晚萤握住他右手的瞬间,他低声说:“它不再想替我活着......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