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苏予锦放下手中的设计稿,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正准备关灯休息。手机屏幕却突兀地亮起“爸爸“两个字,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铃声。
是父亲的号码。距离上次争吵,已经大半年没有和家里人联系。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这么晚打电话,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喂?爸?“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沉重而局促的声音,背景声有点嘈杂,像是医院走廊的声音:“予锦……你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县医院抢救……医生说要家属签字……“
手机从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毯上。苏予锦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个强势的、永远偏心哥哥的母亲,那个半年前还指着她鼻子骂“没出息“的母亲,怎么会……“怎么了?”南乔刚从书房出来,看到她煞白的脸色,立刻快步走来。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听到那头还在焦急地“喂喂”,冷静地接起电话:“伯父,我是南乔。您慢慢说,具体什么情况?”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一把将浑身冰凉的苏予锦揽入怀中:“别怕,有我。我们现在就回去。”
去机场的路上,苏予锦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记忆中与母亲的最后一次争吵还历历在目。
“你就是比不上你哥哥!”“在你眼里我永远都不如他是吗?”“是!至少他不会像你这样没出息!”
那些伤人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可现在……
南乔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路都在拉着她的手,一反复的告诉她,不要怕,有她在。
三个小时后,他们抵达县医院。凌晨的医院走廊空旷而冰冷,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父亲独自蹲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半年不见,他仿佛老了十岁,头发白了一大半。
“爸……”苏予锦喉咙发紧。
父亲站起身,嘴唇颤抖着:“锦锦……你来了……”他看向南乔,眼神复杂,这是……”
南乔沉稳地点头:“伯父,你好我是南乔。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漫长的等待中,父亲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故经过:母亲晚上去买东西,过马路时被一辆电动车撞倒,头部着地。
“打你哥电话……他公司刚起步,走不开他转了钱……”父亲的声音里带着无助。
苏予锦的心沉了下去。平时妈妈那么爱哥哥,哥哥公司忙,就不回来了。就连出事,也都是自己赶回来。
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面色凝重:病人多处骨折,颅内出血,需要立即手术。有可能醒不过来。家里人要有心里准备。
苏父颤抖的说:医生……麻烦麻烦你们一定要把她抢救过来……
苏予锦颤抖的拉着父亲的手,沙哑的声音,颤颤抖抖安慰着着父亲。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期间,南乔一直没有休息,电话不断,却始终分神关注着苏予锦的状态,不时递给她热水,或是轻轻拍拍她的肩。
天亮时分,手术终于结束。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手术很成功,但患者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观察48小时。”
转入CU后,隔着玻璃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苏予锦的心情复杂难言。那个永远强势、永远偏心的母亲,此刻脆弱得像一片落叶。
南乔轻轻揽住她的肩:“我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安排了房间,你和伯父先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守着。”
父亲连忙摆手:“这怎么行,太麻烦你了……”
“伯父,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南乔的语气不容拒绝。
最终,苏予锦和父亲去了酒店。洗去一身疲惫,她却毫无睡意。父亲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欲言又止。
“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父亲叹了口气:“锦锦,你妈她……其实经常偷偷看你发的那些朋友圈。你每次得奖、开店,她都会偷偷保存照片……只是她那个人,一辈子要强,从来不肯低头认错。”
苏予锦愣住了。她从未想过,那个对她永远不满的母亲,竟然会默默关注她的生活。
三天后,母亲脱离了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天,她终于醒了。
看到病床前的苏予锦和南乔,她愣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南乔自然地上前,细心地将病床摇起一个合适的高度:“阿姨,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接下来的日子,南乔公司医院两头跑,却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请护工、买营养品、约专家复诊……所有事情都不用苏家人操心。
苏予锦看着这个曾经冷漠矜贵的男人,如今为她家人的事奔波劳碌,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
一天下午,南乔回公司开会,病房里只剩下母女二人。长时间的沉默后,母亲忽然望着窗外开口:你哥出钱不回来,你回来照顾我。
苏予锦正在削苹果的手一顿。这是母亲第一次用这样示弱的语气跟她说话。
“好。”她低声回应,将苹果切成小块。
又是一阵沉默。
“小时候……你发烧……我也这么……给你削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