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三年底,冬天的寒意还没完全散去,太平市的天空却已经透出点春天的意思了。烟厂一下子拨出四百多万注册资金,正式成立了太平市卷烟包装材料厂。这不光是厂子要扩大,更是要救活一个厂子,关乎着好多人的饭碗呢。
原来的烟厂厂长助理、技术改造办主任陈志伟,凭着丰富的经验和开拓创新的能力,当上了卷烟包装材料厂的厂长。他快五十岁了,身板笔直,眼神锐利得像老鹰,说话干脆有力,是那种不怒自威的领导。八十年代那会儿,他带着技术团队完成了烟厂生产线的现代化改造,大家都说他是”太平卷烟工业的脊梁”。现在他接过这个重担,像个老兵重回战场,眼神坚定,脚步沉稳。
秦安当了厂办公室主任,这个人特别会来事儿,在什么场合都能应对自如。他体态丰腴,面色红润,待人接物总是笑脸相迎,说话办事圆滑周到,就像个在社交场上特别吃得开的主儿。他伺候领导特别周到,像个贴心的管家,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领导需要什么,及时送上关怀和帮助,所以领导们都特别喜欢他,在厂里人缘也好,左右逢源。
潘万峰当了生产办主任,负责管生产这摊事。他是技术出身,平时话不多,但做事特别有章法,车间里每道工序、每台设备,他都门儿清。他常念叨:”一支一缕皆良心,一丝一叶总关情。”他是那种把工作当信仰的人。
林秋水被委以重任,当上了计划财务办主任。那时候他才二十六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袁树林当了技术办主任,负责技术革新和管理。材料厂下设四个车间,分别是铝箔车间、滤嘴棒车间、水松纸车间和塑料加工车间。因为铝箔纸、滤嘴棒和水松纸都是烟草专用制品,销售渠道比较特殊,只能供应给本厂烟厂,所以销售不成问题,质量才是关键,每个车间都专设了分管质量的副主任。塑料加工车间专门则专设了个主管销售的副主任,负责开拓市场。
这时的林秋水,满腔热血,工作热情高得不得了,好像什么困难都不在话下。他业务能力突出,又勤奋好学,虽然孩子才一岁多,家里事不少,但他还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和学习上。任职半年多来,他像个勤快的探路人,把材料厂的各项业务流程摸得门儿清,对材料价格、成本消耗和管理费用这些关键信息,都了解得特别透彻,好像在心里画了一张精确的地图,对厂里的财务状况了如指掌。
在计划财务工作这块,林秋水像个有创意的艺术家,总能想出些新点子,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事儿。特别是他每月召开的财务分析会,更是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他巧妙地把财务工作和生产实际结合起来,让数据和产品对上号,用大白话,结合日常实际工作,让枯燥的数据”开口说话”,通过精准的分析来找企业运营中的问题。他讲解时的比喻特别生动,把难懂的数字,像说书似的讲得明明白白,让那些对财务知识不太懂的人一听就明白,而且听得津津有味,沉浸其中。大家在他的讲解下,好像进了一个充满智慧和趣味的天地,被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财务知识的奇妙世界里。
”咱们上个月的滤嘴棒成本上涨了一个百分点,”林秋水站在会议室的黑板前,手里拿着粉笔,声音清晰有力,”不是材料涨价,也不是设备出问题,是材料损耗率提高了。每生产一万支滤嘴棒,多浪费了一百支。这一百支,就是咱们的身体在流血、利润在流失啊。”
他转身在黑板上画了条曲线:”看,这是损耗率的变化趋势。从月初的百分之零点五,到月底的百分之一点二。经过我的调查询问,问题就出在中班与夜班操作的交接上。中班的工人下班时停掉了机器,夜班来时再重新开机,这就造成了材料损耗的增加。”
科室和车间主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低头记笔记,有人若有所思。他们从来没想过,财务数据能这么准地指出生产问题。
”这不光是财务指标的事,是全厂的事。”林秋水语气坚定,”每一支滤嘴棒,都是钱。不能让它白白流走。我建议,中班和夜班交接不停机,这样就能有效减少不必要的损耗。”
听到林秋水的分析和建议,大家不由得鼓掌叫好,人家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秦主任这人处事活络,待人热情洋溢,见谁都能聊上几句,在厂里人缘颇佳。他身形富态,脸上总挂着亲切的笑容,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在办公室报销费用这事上,秦安和林秋水之间却产生了矛盾。办公室日常事多,报销费用的次数多,票据也多,里头不少票据有不规范的地方,比如附件不全、费用不合理、票据没复写、票据不合理连号等等。林秋水工作认真,签字审核时严格把关,铁面无私,自然退回去不少有问题的票据。秦安好几次找林秋水,想跟他商量,希望他审核时别太严格,可林秋水始终坚持原则,以违反财务制度、要预防上级和外面检查出问题为由,坚决拒绝了秦安的请求。
有一回,秦安拿着一张抗洪抢险期间的饭店发票来找林秋水签字,奇怪的是,发票上写的是采购办公用品。林秋水审核时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皱起眉头,脸色严肃地说:”秦主任,这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