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中尉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呼吸太重了把对方身上的味道给吸过来。
方才浅川少佐的话还只当是玩笑,此刻真见了王处长这模样,联想那“粪坑”二字,再加上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钻进了鼻孔的诺有诺无的味道,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他强压下不适,目光避开王处长泛红的眼睛,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稳“王处长,您先坐。我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王处长拖着虚浮的脚步挪到椅子边,刚在椅子上坐稳,视线在小泉笔挺的宪兵制服上打了个转,声音沙哑地问“不知这位太君怎么称呼?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说。”
站在小泉身后的张大鲁立刻往前凑了半步,“这是宪兵司令部的小泉中尉!可是专查大案的刑侦专家!昨天晚上监狱里的事,你瞧见什么、听见什么,全都说出来,半个字都不得隐瞒!”
王处长连忙点头,后脑勺的湿发随着动作晃了晃,几滴水珠落在衣襟上。
他刚想开口,眼角的痒意又涌了上来,下意识抬起手背去揉,指尖刚碰到红肿的眼皮,就疼得“嘶”了一声,五官瞬间挤成一团。
小泉中尉看了看角一阵抽搐,强压下想揉眼睛的冲动,将桌上的素描纸往前推了推,声音沉得像淬了冰,“我要再确认一次,纸上画的这几个人,你具体是何时看到的?在哪个位置?他们当时在做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王处长望着素描上的人像,重重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在头皮上抠了抠,沾起几缕湿发“昨晚的事,我上午就跟张处长、浅川太君说过一遍了……
昨晚是我带队值夜班的最后一天,本想着熬完就能轮休,跟我搭班的还有五个狱警,都是老熟人了。”
“报告里写着,一次夜班标配六名狱警。”小泉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指尖在桌沿敲了敲,“剩下那个呢?昨晚在哪?”
王处长被问得一怔,随即连忙解释“哦,您说哈皮啊!他因为之前工作表现优秀,我为了表扬他,批了他三天假,让他回去休息。”
小泉没立刻接话,转头看向身后的张大鲁,眼神里带着询问。
张大鲁立刻上前一步,“小泉太君,我们已经核实过了!那名叫哈皮狱警昨晚确实没在岗——他跟三个狐朋狗友去百花楼喝酒,从天黑喝到早上,楼里的龟奴、姑娘都能作证。
今早我们的人去抓他时,他还躺在姑娘的被窝里,酒还没醒呢!
不过按规矩,还是把人带回来了,现在正由审讯处甄别,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小泉听完,眉头舒展了些,他转回头,朝王处长抬了抬下巴,语气缓和了几分“行,情况我知道了。你接着说,昨晚你值夜班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处长垂着头,“昨晚值夜班的弟兄们都没心思睡觉,凑在值班室里赌钱——推牌九,动静闹得不小。
我没上桌,就站在边上看。”
小泉的眉梢立刻挑了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你没参与?”
“真没有!”王处长连忙摆手,“我从不沾赌。”
“既然不赌,倒看得挺投入?”
王处长脸颊微微发烫,搓了搓手才嗫嚅着开口“我……我是没赌,但能抽水。
他们不管谁赢了钱,都得给我抽一点——每把虽不多,可一晚上下来,也不老少了。”
小泉闻言,喉间暗骂一声“废物”,强压下心头的不耐,指了指素描纸“接着说,后来怎么见到他们的?”
“到了下半夜,我肚子不舒服——老毛病了,便秘。”王处长皱着眉,像是又想起了当时的窘迫,“就去了厕所,蹲了快半个钟头还没出来,外面的灯突然‘唰’地全亮了,晃得人眼晕。
我正纳闷是谁大半夜拉灯,就从厕所门缝里,瞅见了这三个中年人。”
他说着,伸手指向素描纸上的三个人像。
小泉的目光落在那三幅素描上,又抬眼问道“我刚才从监狱正门过来,看那大铁门看着挺坚固。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可不是嘛!”王处长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后怕,“我们那大门是年初刚加固的,别说用撬棍,就是用炸药炸,也得费半天劲!除非……除非有钥匙,不然根本打不开!”
他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浅川少佐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声音带着几分笃定“小泉君,这点我们已经查过了。
特高课的技术专家去看过大门的锁芯,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确实是用钥匙打开的。”
小泉的目光立刻转向张大鲁,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人,“钥匙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张大鲁连忙往前凑了半步,语速飞快地回话“回小泉太君,监狱的大门钥匙只有三位监狱的正副处长有。
今早我一到,王处长就主动把他的钥匙交上来了。
另外二位副处长上班后,也第一时间把钥匙交了,现在都在我们手里保管着。”
“那两位副处长,”小泉的指尖在桌沿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也必须纳入甄别范围,他们的行踪、接触过的人,都要一一核实,不能漏掉任何疑点。”
“是!”张大鲁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