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波彻底打消了去法租界巡捕房碰运气的念头,靠在副驾驶座上揉了揉眉心,正琢磨着其他门路,车子已经驶出法租界,拐进了公共租界的地界。
突然,一片规整的营房出现在路边,围墙上拉着铁丝网,门口还站着岗哨,看着像处军营。
“咦?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藏着处军营?”李海波直起身子,盯着那片营房问道。
正握着方向盘的熊奎瞥了一眼,随口回道“这我知道,是孤军营!”
“孤军营?什么意思?”李海波眉头一挑,来了兴致。
熊奎放慢车速,解释道“波哥你还记得四行仓库吗?
前年谢团长带着八百壮士死守四行仓库,后来奉命撤进公共租界,结果刚进来就被英军缴了械,直接送到这儿看管起来了。
你看门口的岗哨,穿的都是意**服——这里是意国驻军的防区,英国人把人交给他们看押呢。”
李海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门口的岗哨戴着圆顶军帽,胸前挂着意**队的徽章。
他猛地一拍大腿,“卧槽!这地方离76号的后墙也还远呐!
咱们前前后后折腾76号那么多次,早知道这儿关着这么多袍泽,当初就该顺手把他们也捞出来!”
“吱——”熊奎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在路边停稳,他转头看着李海波,眼神里又惊又喜“波哥,你真想救他们?
不瞒你说,我每次路过这儿都憋屈得慌,早就想动手了!
但这事儿真不是‘顺手’能办的——看守的可是意国驻军,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李海波却不屑地嗤笑一声,“放屁!意**队也配叫军队?一群软蛋货,遇着硬茬就怂!
老子要是真想救人,别说他们几个岗哨,就算把整个营房围起来,老子也分分钟拿捏他们,你信不信?”
侯勇在副驾驶转过身来,有些犹豫“我信,我们波哥什么人,对付这些少爷兵还不得手拿把掐?
可这毕竟是公共租界,对方又是外国驻军——咱们要是贸然动手,免不了要动枪。
万一真弄死一两个洋鬼子,会不会闹成国际纠纷?
到时候租界里的英军、法军再掺和进来,向山城施压,咱们可就麻烦了。”
“国际纠纷?”李海波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国际纠纷跟我有屁关系!
我只知道里面关着的是自己的袍泽,是为上海拼过命的英雄,铁骨铮铮的汉子,我看不得他们受这份窝囊气!”
他往前探了探身,声音陡然拔高几分,“你想想,四行仓库那仗,他们顶着日军的炮火死守,没有一个孬种!
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跟鬼子拼命,像他们这种人就该拿着枪回到战场上杀鬼子,而不是被圈在这破营地里当囚犯!
就算将来在战场上牺牲了,那也是轰轰烈烈的英雄,总比在这儿被消磨掉斗志,最后憋屈死强!
至于什么国际纠纷,让蒋校长去头疼好了!”
“说得好!波哥霸气!”熊奎猛地一拍方向盘,眼神里燃着热血,“您就说怎么干吧!我和猴子随时待命!”
李海波却没有立刻接话,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孤军营——铁丝网围着的营地里,能看到几个穿着旧军装的身影在踱步,姿态里透着股不甘。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沉了下来“别急,这事儿确实不能莽撞。
孤军营的岗哨布局、换班时间,还有意军的武器配备、反应速度,这些都得摸清楚。
没有准确的情报,贸然动手就是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他顿了顿,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不过你记着,这事儿我管定了,里面的弟兄们,老子也救定了!”
侯勇见他既有决心又不失沉稳,心里的顾虑消了大半,点头道“那我和瞎子先来附近蹲点,观察情况。”
“不急,你们有时间就过来看一看,收集情报。”
“明白!”熊奎和侯勇齐声应下。
汽车重新启动,朝着李家小院的方向驶去。
李海波靠在座椅上,心里那股烦躁劲儿还没散去——武器的事像块石头压在心头,思来想去,在这大上海,能弄到像样武器的地方,除了租界驻军,就只剩日本人的地盘了。
他猛地坐直身子,看向驾驶座上的熊奎“你们俩知道鬼子的军用码头在哪儿吗?”
熊奎握着方向盘,不假思索地回道“这我熟!
上海的码头密密麻麻的,除了租界那些洋人控制的,鬼子占的码头也不少。
不过他们运军用物资的,主要走的是汇山码头和虬江码头。汇山码头就在日租界里头,提篮桥监狱往南走几百米就是,那边守卫特别严,进出都要查通行证。
虬江码头则在沪东的新政府大楼附近,挨着军工路。”
“还有扬子江码头你漏了!”后排的侯勇突然插话,“鬼子的炮艇就停在扬子江码头,是日本海军的专用码头。
但也常转运些军用物资,日本驻沪领事馆就在码头旁边,安保比汇山码头还厉害。”
熊奎点头附和“对,扬子江码头是海军的地盘,我刚才没说,是因为那边主要走海军的物资,陆军的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