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被起哄得没办法,只好笑着掏出手机拨过去。
不到四十分钟,一个打扮清爽、眉眼漂亮的姑娘出现在夜市烧烤摊前——正是他的女友吴爱可。
“咳咳,可可,我给你介绍下,这几个是我的……”
“知道知道,汉东F4嘛,谁不知道你们几个风云人物。”她笑了笑,转头看向旁边,“你就是钟小艾吧?你好,我叫吴爱可。那天晚上陈立给你唱歌的事我都听说了,够拼的啊。”
吴爱可家境不一般,她爸在剪茶系统混得开,典型的体制内**家庭。
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脾气性格可能不一样,但有一点共通:不怕人,会说话,举手投足都有种自然的底气。
“汉东第一痴情人设代表,等会记得给我签个名哈!”她半开玩笑地说。
完全没有那种刚谈恋爱小姑娘的羞涩劲儿,三两句话就把气氛带了起来,在座几位对她印象都不错。
但陈立却看得更透——这女孩太清醒了,心思灵动,擅长察言观色。
某种意义上,她和钟小艾骨子里像极了,好像同一种土壤长出来的花,都带着一层光亮外壳。
可区别在哪?是时间,是感情。
钟小艾和他处久了,那些防备一层层剥掉,越来越真实、柔软。
就像糖块外面那层油皮,得有人拿真心去暖,才化得开。
轮到她跟陈海打招呼时,直接抬手拍了下对方肩膀:
“陈海,还认得出我不?”
陈海当场愣住:“啊?”
“我爸是你爸手下啊,咱俩小时候还在同一个机关幼儿园待过呢!”
“啊?真的假的?”
这其实很正常,陈海父亲陈岩石是剪茶局的老领导,吴爱可她爸也在系统里,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小时候一块玩过再寻常不过。
问题出在陈海这人,从小脑袋一根筋,压根记不住女同学长相。
吴爱可认得他,他却不认得她,稀里糊涂地错过了。
“哟,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行不行,这顿必须罚你喝三杯!”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喝喝喝!”陈海连忙举杯。
陈立偷偷看了眼江阳,以为这种场面会让这家伙心里发毛或者不舒服。
结果人家还咧着嘴笑呵呵地看着自家女朋友,眼神亮得跟灯泡似的,满脸写着“我老婆真厉害”。
唉,傻瓜一个。饭桌上笑声不断。
六个年轻人围坐一圈,碰杯喝酒,谈天说地,聊理想,聊以后,热热闹闹。
也许只有祁同伟,心里悄悄沉了半截。
这边四个男人里头,陈立是钟家准女婿;江阳对象他爹是副剪茶长;陈海他爸更是纪检系统的扛把子;再看看他自己?
唯一的穷小子。
眼下能坐这儿吃肉喝酒,还不是沾了陈立的光。
没这层关系,他这时候还得在图书馆搬书攒学费,哪来的闲工夫吹牛打屁?
阶层这玩意儿,祁同伟早就习惯了。但这顿饭,让他第一次觉得,差距像刀子一样扎在脸上。
中途上厕所,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屏幕上有条未读短信,又是那个梁璐发来的。
最近不知怎么搞的,她弄到了他的号码,隔三差五就来几句寒暄,但他基本懒得回。
据她说,她爸是汉东发改委主任级别的干部。
祁同伟不仅不喜欢她,甚至有点反感。
在他眼里,梁璐太强势,讲话不留余地,浑身上下写着“我爹有权”,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别人的选择。
更何况,他清楚得很——
这姑娘最初瞄的根本不是他,而是陈立。撞上钟小艾这块铁板之后,才转头来凑他。
所以她的“喜欢”,到底算什么?品牌买不起,换个平替安慰自己?
把他祁同伟当替补品?那他宁愿一辈子单着。
洗了把冷水脸回来,他照样插科打诨,笑容满面,没人看得出刚才那点阴霾。
“江夫人,”祁同伟突然笑着问吴爱可,“你名字为啥叫爱可,不叫可爱啊?听着怪绕口的。”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有点意思。换成“吴可爱”,顺多了。
吴爱可已经喝了好几瓶啤酒,脸颊泛红,倒是一点不含糊:
“名字是我爸取的,意思是‘没有爱,也可以活下去’。”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走了,这事一直压着他,这么多年都没再娶。”
“他说,希望我能理智一点,别为爱情把自己搭进去。就算没有爱,也能活得挺好。”
她顿了顿,忽然甜甜一笑,挽住江阳的手臂:
“不过现在嘛……我和江阳在一起了,我就变成‘无爱不可’啦!”
说完咯咯直笑,江阳则耳朵通红,像个煮熟的虾子。
“哎哎哎,聊天归聊天,别总撒狗粮啊,照顾下单身狗情绪!”
一群人哄堂大笑,没人往心里去。
可陈立却在这一刻,深深地看了吴爱可一眼。
未来的某一天,江阳因为侯贵平的案子得罪了不该惹的人,狠心提出分手。
那时候,她真的一无所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