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汪洋之下,东海龙宫那曾照耀万顷碧波的琉璃水晶宫,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往日穿梭如织的虾兵蟹将不见了踪影,只有身披重甲、神色警惕的龙宫禁卫手持寒光闪烁的兵刃,扼守着各处要道。
肃杀之气凝结在流动的海水中,连那些随波摇曳的七彩珊瑚,似乎都失去了鲜活的光泽。
龙王宝殿,气氛更是凝重无比。
东海龙王敖广端坐于高耸的珊瑚王座之上,脸色铁青,威严的龙目之中是强行压抑的滔天怒火与深不见底的痛楚。
他宽大的龙爪紧紧扣住扶手,深海玄铁铸就的扶手上竟被硬生生捏出几道清晰的指痕。
一缕刺目的淡金色龙血,正从他紧抿的嘴角缓缓渗出。
他身前,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的东海龙族宿老和忠勇将领,同样个个带伤,护体鳞甲破损,怒视着大殿中央。
他们的目光冷冽,死死钉在对面那群身影之上。
大殿中央,泾渭分明。
以南海龙王敖钦为首,西海龙王敖闰、北海龙王敖顺分列其后。
三位龙王面色阴沉似水,眼中翻滚着质疑、愤怒,以及一丝被贪婪火焰灼烧的诡异光芒。
他们身后,各自海域最为凶悍的龙将、蛟帅、鲸力士等精锐战将排开阵势,兵刃虽未出鞘,但那蓄势待发的凌厉杀气与彼此碰撞的沉重龙威,已将大殿中央的空气挤压得几乎爆裂。
而在敖广王座的下方,东海三太子敖丙被两名忠心耿耿的龙将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他英挺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原本覆盖全身、流转着莹润宝光的银白龙鳞,此刻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翳。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额头上方。
那本该象征龙族威严、晶莹剔透如水晶琉璃的左边龙角,竟齐根断裂!
断口处焦黑一片,边缘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锯齿状,仿佛被某种极其凶戾的力量强行撕扯折断。
一股粘稠如墨、散发着无尽阴寒与恶毒诅咒气息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在断角创口之上,丝丝缕缕,正不断侵蚀着敖丙体内磅礴的龙族本源生机。
这诅咒之力极其诡异霸道,不仅折磨着敖丙,其散发出的阴毒气息甚至污染着周围精纯的水灵之气,使得靠近他身周的海水都带上了一丝令人骨髓发冷的灰败。
面对敖广排山倒海般的质问,南海龙王敖钦脸色变了数变。
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但随即被他强行压下。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海水中荡开一圈激烈的波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悲愤和咄咄逼人的反击。
“敖广,休要在此血口喷人,颠倒黑白!”
他戟指指向气息奄奄的敖丙,厉声道“玄阴刺乃我南海镇族至宝,岂是儿戏,岂会轻易动用去对付同族太子?”
“葵水将军失踪,本王亦痛心疾首,正在全力追查其下落!”
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敖丙,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倒是你!好好问问你的好儿子!”
“他为何要鬼鬼祟祟,擅闯我南海与归墟交界处的绝对禁地?”
“寂灭珊瑚礁那是龙族始祖留下的铁律,世代龙王口口相传,严令禁止任何龙族靠近的死亡绝域!连本王都不敢轻易涉足!”
敖钦的声音越发高亢,带着煽动性的力量“敖丙身中此毒,气息阴寒蚀骨,本源溃散,这症状,分明就是擅闯寂灭珊瑚礁,触动了上古遗留的恐怖诅咒,遭受反噬所致!”
“此乃咎由自取,与我南海有何干系?!”
“你东海管教无方,致使太子犯禁,如今却要倒打一耙,污蔑本王,究竟是何居心?!”
“住口!一派胡言!”
敖广气得龙须乱颤,周身龙力激荡,宝殿穹顶的水晶吊灯都随之嗡嗡震颤。
“是不是胡言,一试便知!”
敖钦身后,西海龙王敖闰阴恻恻接口,眼中贪婪之色更盛。
“敖广,你东海仗着攀附上那万法道主,便不将我等兄弟放在眼里,处处压人一头!”
“今日敖丙之事,恐怕也是你父子二人自导自演,意图侵吞我西、南、北三海基业的苦肉计吧!”
“没错!”
北海龙王敖顺也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带着蛮横。
“交出龙族共主令,此等重宝,岂能由你东海一家把持?当由四海龙王共掌!”
“否则,今日休怪我等不念同族之谊!”
“放肆!”
敖广怒极,猛的一拍扶手,磅礴龙威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巨浪席卷整个大殿。
“龙族共主令乃共主亲赐,代表共主威严,岂容尔等觊觎?!”
“哼!共主?一个外人罢了!”
敖钦厉声反驳,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裸的野心吞噬。
“他自身难保,有何资格号令四海?”
“今日这共主令,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动手!”
“敖钦,你敢!”
敖广须发戟张,体内龙力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