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霜眼捷微微颤动。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引她入局,确实得有凝华宫的人相帮。
曹兰:“所以不要觉得自己还能使出什么招,你现在众叛亲离,没人会来捞你。还是早些交代,少受些皮肉之苦。”
看楚云霜不为所动,曹兰直接一挥手,让狱卒掰开她染血的手指,在认罪书上摁了手印。
“拿走交差。”曹兰扫了一眼认罪书,又对另一名狱卒道,“把她押走。”
……
楚云霜踉跄着走在阴冷潮湿的通道里,看到从外头进来的狱卒肩上星星点点的全是雪。
她瞳孔收缩,看向一处天窗。
只见雪花正被风夹着往里飘。
楚云霜喃喃道:“居然真的下雪了。夏日飞雪……”
狱卒也在看雪:“是啊,怪死了!大夏天的冻的跟腊月似的!”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干净宽敞的牢房前。
这里空无一人。
“居然是个单间?”狱卒伸着脖子挠挠头。
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有一张茶桌,甚至还放着一盆炭火。
狱卒不确定地举起自己手里的对牌:“甲字三号房,没错啊……怎么给你住这么好的?”他看向楚云霜。
楚云霜脸上浮现一丝戏谑:“逼我认下了杀人的罪,结果不打我进死牢,还让我住这么好……怎么,做贼心虚了?”
狱卒眉头一跳:“胡说八道!定是前头拿错了对牌!你这种杀人犯就该在死牢里待着,让你虫鼠爷爷们好好教教你规矩!”
言罢,拉扯着楚云霜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死牢果然如同狱卒所说,虫鼠遍地,毫不惧人,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的主宰。
比虫鼠更可怕的是,偌大牢房空无一人,只有墙角一具穿着僧袍的尸体僵硬倒地。
老鼠正在尸首上贪婪地啃食着。
楚云霜的心猛地一颤。
狱卒狞笑:“你可听说过这位妖僧?大言不惭地跟皇上说什么灭世天灾,惹怒龙颜,被打入死牢。看到没,进了死牢,这就是下场!”
楚云霜当然听说过这位妖僧。
她诱着狱卒把自己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他,问他一些问题。
可是他竟然死了……
狱卒虽然嘴里说着狠话,但显然也是怕死牢的爷爷们的,丢下楚云霜逃也似的跑了。
牢门闭合,带走楚云霜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
她脸色煞白,茫然矗立。
妖僧死了,再没人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犹如一只困兽,站在世间最黑暗的所在,被一张细密大网锁住,无从逃脱。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虫鼠嗅到新鲜活人的味道,从尸首上爬下,兴奋地朝她涌来。
如同无边绝望。
她颓然倒地,任凭绝望侵袭。
算了。
就这样吧……
正在此时,牢门呜噔噔再次打开。
一片光芒笼罩住楚云霜,吓退蓄势待发的虫鼠。
刚逃走的狱卒突然又折返回来,一脸晦气道:
“皇上要亲审你,跟我走吧,云妃娘娘。”
……
紫宸殿金碧辉煌,皇帝居高临下地盯着瘫跪在地的楚云霜。
浓重的龙涎香熏燃弥漫,隔绝了楚云霜身上的血腥气,粉饰太平,却让她无端想到“虚伪”二字。
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响起,一步步,带着无上威压,稳稳停在她前方。
她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那股怒意。
如铅云压顶,几乎要将人碾碎。
绣金龙的靴子猛然踹在她肩头,刚好落在她被鞭子抽开的伤口上!
剧痛炸裂,楚云霜眼前一黑,狠狠砸向地面!
“哇”地一口淤血吐出。
头顶传来琅玉皇帝萧煜白的声音:“许美人总跟朕提你的好……可你却如此歹毒,凌虐她致死!”
楚云霜与他对视,脑中闪过的,是昨日种种。
从孙庆出现,到诡异歌声,还有那逆光的座位。
现在想来,孙庆是被人指使的无疑。
而自己刚进偏殿就闻到的那阵龙涎香里估计掺了某种迷药。
她不信偌大琅玉皇宫,找不到一个会查案的,只不过某些人出于某种目的,装聋作哑,演戏罢了。
也许眼前这位陛下也在演……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明明已经让自己隐入尘埃,明明已经在这宫里活成了个影子,为什么还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甚至不惜赔上几条无辜性命?
她喉咙被血和仇恨堵得严实,一个字都发不出。
她也不想发了。
她已经国破家亡,朝野内外再无一人会为她奔走。
她的一切辩白都毫无意义。
绝望像藤蔓,缠住她的咽喉,越收越紧。
【罢了。】
她阖上眼,任凭绝望裹挟。
就这样吧!
她颓然倒地,再不挣扎。
在萧煜白的怒斥声中,两个披甲的禁军将楚云霜架起。
离开紫宸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