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代宰相的世家,定不是那等投敌小人,崔云祈才识过人,十六岁时便考中了状元,后来进了中书省,如今是中书侍郎呢!”
燕寔心想,中书侍郎是什么,比宿龙军首领还厉害么?
李眠玉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声闷雷响起,在前方落下,恰劈在路边一棵树上,那树瞬时劈成两半,倒在路中间,她被吓到,双手都抱住了暗卫的腰。
燕寔左右看了一眼,忽的加快了速度。
泥浆在地上溅射,李眠玉都觉得自己衣摆上沾上了黏答答的泥。
虽没有雨落在身上,可她耳畔是风声是雨声是雷声,还有燕寔的心跳声,各种声音涌来,她有些紧张,睁大了眼扭头看向那越靠越近的横在路上的树,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慢点儿!燕寔,你慢点儿!”
她心跳也如雷,生怕马撞到那树连带着她和燕寔一起滚落泥水。
可在马将将撞上去前,燕寔忽然抱着她付低了身体,他伏在她背上,而她几乎撞到了马脖子上,李眠玉面色一僵,脸色涨红,有一瞬的扭曲。
正愤然间要骂燕寔,马却飞了起来,前蹄高扬,余光里四周的树在此时忽然变矮了,她抱紧燕寔,扭头朝下看。
那横在路上的老树也变得渺小了,李眠玉再一眨眼,马儿落地,嘶鸣一声,她在燕寔怀里重重颠了一下,又被他按下,稳稳当当落在马背上。
李眠玉心脏还因紧张剧烈跳动着,很是恍惚,就听耳畔一声短促的笑声,极轻极清。
她一下回过神来,仰头看向燕寔。
少年脸色微微苍白,眼角却往上翘起,漆黑明润的眼一下似有流光。
李眠玉被燕寔带走几日了,第一次看到他笑,顿时盯着的时间久了些,但那笑不过眨眼即逝,很快,他的脸上便恢复了往常无甚表情的样子,沉静平淡。
她眨了眨眼,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问燕寔:“方才你笑了吗?”
燕寔低头看她一眼,没吭声。
李眠玉也没有再多问,无甚在意。
雨下了许久,两人在雨中也疾奔了许久,傍晚时分,马也累了,两人在路边一处破庙稍歇。
燕寔顺来的黑马是大户人家的马,不仅膘肥体壮,马背上的皮袋子里还有马吃的黑豆子,他将破庙收拾了一番,点了火堆,便出去檐下喂马。
李眠玉在马背上颠簸许久,腰酸背痛屁股更像是要被劈成两半,即便脚还疼着,也没立即坐下来,而是扶着墙壁小步走着,她往外探头见燕寔抓着黑豆喂马看不到她,便不太优雅地扭了扭腰肢,又迟疑着揉了揉胸。
马飞跃过那棵树时,她的胸撞在马脖子上,疼得她想杀人。
李眠玉小声骂暗卫:“横冲直撞的野猫!”
骂过之后,她也没好受多少,周围这般静,她又想皇祖父了。
还有那一日给父王母妃的祭文也没写完烧给他们。
还有青铃姑姑,也不知怎么样了。
燕寔喂过马,便往庙中走,刚走到门口,便见少女靠着墙,低着头又开始眼眶红润垂泪,两只手却按在胸上揉按。
他眨了一下眼,扭过头去,又去给马喂豆子。
灰青色天幕下,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少年微垂着头,对马叹了口气,呢喃一声:“又哭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雨,想起方才路过的小溪,抬腿进入雨中。
李眠玉没敢揉太久,生怕燕寔回来看到,只稍稍缓解了一下肿痛,便松开了手,还抬起手用袖子擦泪,结果那袖子粗糙,一擦到她湿漉漉的脸,她就觉得自己的脸要碎了,痛得她直捂脸,眼角的泪直接掉了下来。
燕寔回来时,脚步声很重,破庙里的李眠玉听到动静便赶紧仪态万千地站直了身体,抬头看去,本要埋怨两句,就见他手里提着两条鱼,顿时眼睛都亮了。
“哪来的鱼呀?”
燕寔走过来到火堆旁蹲下来,将两条鱼架上去,看她一眼,“路上捡的。”
李眠玉一听,湿润的眼睛更亮了,她还从没听说路上可以捡鱼的,抻直了腰往外看,“哪儿呢?我没看到!”
燕寔低头拨弄了一下火堆,“就两条。”
李眠玉十分可惜,但又很高兴,蹲下来一拍掌说:“还好被你捡到了!今晚可以吃鱼了!”
“嗯。”
燕寔又从怀里取出什么,往李眠玉递过去。
李眠玉看到怼到眼前的东西,是用叶子包起来的东西,愣了一下,接过来,嘴里问着:“这是什么?”一边打开了叶子。
里面是一把桑葚,紫得发黑。
李眠玉抿着唇笑起来,捏起来就往嘴里送,“好甜!哪里摘的呀!”
“路边。”
燕寔低头从包袱里取出玉米饼,也插在树杈上烤,李眠玉蹲久了腿酸,便小心坐在了燕寔从破庙里找到的蒲团上。
李眠玉坐在一边看燕寔烤鱼,见他面色似有些白,忽然想起他身上那些伤,又有些羞愧起来,将桑葚递过去:“你也吃。”
少年暗卫摇头,“吃过了。”
李眠玉噢了一声,也没多想,忸怩了几下,又问:“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燕寔将鱼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