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五天前大水滔天时,自己高烧昏迷,绝望的趴在房梁上等死。
是爷爷带着一位姓蓝的百户大人,把自己从洪水中抱了出来,最后见自己吃不进东西,就把茯苓糕泡成糊,一口一口喂给自己吃。
“当时你浑身烫得像块火炭。”吴桐抓过女孩手腕,三指搭上她的寸关尺“当时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认为你活不成了。”
“但唯独你爷爷却说,这脉象犹如春蚕吐丝,是绝处逢生之兆。”
“大人……阿萝求求您!您救救爷爷!”吴桐话音未尽,女孩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噗通一声跪下,对着吴桐重重磕头。
女孩爬过来攥紧吴桐的衣角,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对方手背,她啜泣着说“爷爷告诉我……等病好了,就带我去洱海看月亮……爷爷说那里的月光,能照见苍山神女梳头……”
“那你知道苍山神女为何要在洱海梳头吗?”吴桐搀起孩子,眼角边荡漾着笑意“因为月光能照见凡人看不见的福缘——就像你爷爷看见你命里的生机。”
身后的众人鸦雀无声,只有孩子的哭泣回荡四周,也恰在此时,吴桐感觉胸口癌痛突然减轻,仿佛有月光真的穿透帐顶,直抵心房。
他望向昏迷的老军医,发现对方紧攥的左手正缓缓松开,在老人的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银锁,上面刻着“苍洱月圆”四个小字。
“你且安心,我自会救你爷爷。”吴桐将手覆上孩子头顶,转头对身后围观的众医户喝道“将今天新制的箭毒木汁液浓度稀释三成,每斤混合四两滇重楼,煎制成剂!”
这是他从现代药理学逆推的配方箭毒木中的强心苷正好能对抗败血症引发的心衰;而滇重楼皂苷可以进一步增强抗病毒药的渗透。
随着深褐色药汁灌入,老者紫黑的指尖竟渐渐转红。
当第一声微弱的喘息响起时,阿萝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全是晒干的枇杷叶。
每片叶子的边缘都被精心修剪过,这正是她摘来准备送给爷爷治咳嗽的。
吴桐摸了摸女孩枯黄的发辫,眼底的憔悴中流淌着温柔,他走出帐外,对围观的军民轻声道“要防的是疫毒,不是人心。”
夜雨不知何时似乎小了。
天色渐亮,通宵未眠的吴桐转过头,望着阿萝趴在榻边熟睡的侧脸,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拿过稿纸重新校准箭毒木的浓度。
墨痕未干的算式旁,一滴水痕缓缓晕开,点染了纸上的“苍山”二字。
就在这时。
一阵寒风猛地灌进屋子,营正顶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吴桐立马站起了身,他的眼神顿时凝重起来,问道“是不是情况加重了?”
营正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他指着外面,断断续续地说
“蓝百户……和那个小孩……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