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礼心中不快,面上却没动声色,冲着程如安行了一礼:“伯母金安。”
“快起来,文礼怎么过来了?“程如安柔声请问。
萧宁辰和萧宁珣两人起身对他拱手。
萧文礼站起后向兄弟二人拱手行礼,将要去国子监的事情告诉了程如安。
程如安不停点头:“好!好!文礼如今真是出息了。刘嬷嬷,去账房,取二百两银票给他,再去库房,挑几身他合身的衣裳,棉的薄的都要,给他带上。“
“是。“
程如安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科考艰难,求学不易,尽力便好,不要委屈了自己。“
“多谢伯母厚爱,侄儿记住了。“
团团望着这个陌生的少年:“你是谁啊?“
程如安赶忙给她解释:“这是你堂哥,萧文礼。文礼,这是我的女儿,团团,你们还没见过呢。“
“堂哥?“团团跑到萧文礼面前,仰起了头,这个哥哥虽然不如二哥三哥好看,但也不错啦!自家的哥哥都挺好看,比那个陆清嘉强!
她鼻尖耸动,凑过去使劲嗅了嗅:“糖哥?没有糖的味道啊!”
萧宁珣笑了:“这个堂哥,不是糖做的哥哥,是三叔的儿子,论辈分,也是你的哥哥,但不是爹爹的儿子,所以叫堂哥。”
“哦!”团团明白了:“堂哥!我是团团!娘亲的女儿,你以后,要多来找我玩啊!”
她转头看向程如安:“娘亲!堂哥要去做什么?”
“你堂哥书读得好,要去京城最好的书院里读书,考试。”
“什么是考试?”团团很认真地问。
“考试啊,就是很多人,写同一道题目,然后由先生们评出等级,等级高的就往上走,等级低的就要重新读。”
“很难吗?”
“对啊,很难的。”
团团“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跑到桌边,抓了一把碟子里的桂花糖,又跑回萧文礼面前,将手中的糖举得高高的,踮起小脚,递给他:“堂哥!给你!”
萧文礼愣了一下,接了过来,低头看着那双亮得没心没肺的大眼睛,眼波澄澈,一派天真。
不由得心里一动,身上那层他从不肯卸下的防备,如同被掌心的糖融化了几分,低声道:“谢谢你。”
程如安看在眼里,脸上笑意更深:“刘嬷嬷已把东西都交给门外你的小厮了,去吧,若有事,记着要遣人来回禀,不要委屈了自己。”
萧文礼再度行礼:“侄儿记住了。“
离开了静兰苑,他脚步顿了顿,走进了凌霜阁。
相比起静兰苑中的热闹,凌霜阁里静悄悄的。
“给姨娘请安。“
听他禀明了来意,方清研微微一笑:“你自幼住在书院,吃了不少的苦,如今眼看着就要熬出了头,我也替你高兴。“
“唉,老夫人总是偏着大房,你莫要放在心上。他日你金榜题名,撑起三房的门楣,才不愧对你早逝的父母。”
“依照礼数,我本该送你些东西,贺你学业有成。”
“不巧前些日子,王妃姐姐寻了个由头,竟将我院内的份例克扣了一半,姝儿如今又回来了,我这个姨娘手头没有丝毫的富裕,竟不能给你备一份像样的贺礼。”
说罢,她抬起锦帕,轻轻拭了拭脸上那毫无踪迹的泪水。
萧文礼听后并未接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方清研面上一僵,独角戏有些唱不下去。
内室脚步声轻响,海棠和春桃扶着萧宁姝走了出来。
她的脚仍然疼痛,虽然有婢女搀扶,走得还是有些艰难,看见萧文礼,勉强行了个礼:“见过堂哥。“
萧文礼点了点头,瞄了一眼她的脚,随即目光收回:“妹妹这是?“
萧宁姝缓缓坐下:“堂哥不住在府中,还不知道吧?王妃娘娘将一个捡来的小野种生生捧成了王府的嫡女。我这脚上的伤,便是被那小野种所害。“
小野种?嫡女?指的是刚才那个小女娃团团?
萧文礼虽然未在王府长大,但对于王府中的格局纠纷并非毫不知晓。
方清研和萧宁姝所言意欲何为,他也不是听不出来,但他不欲搅进来:“妹妹好生将养,学生当以卷笔为重,不打扰了,侄儿告退。”说完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方清研看着他的背影,沉下了脸:“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只知道读书!就算是中了状元做了官,没有王府的帮扶,在官场上又能走多远?”
“他跟谁都是那个样子,不必理他。娘,二叔他?”
方清研眉头深锁:“你二叔这两日应该便可以出祠堂了,娘现在担心的是,王爷的病据说大有起色,很快就能醒了。他若是当真痊愈了,你二叔若再想继承王府,可就没希望了。”
萧宁姝满脸不悦:“娘!爹爹对我素来冷淡,如今又有了那个小野种,恐怕女儿更是入不了他的眼了。你得想想办法才行啊。”
正在此时,廊下脚步声急响,一个小厮一路小跑,差点在台阶上绊了一跤,高声大喊着:“王爷睁眼啦!王爷睁眼啦!”
声音越过了凌霜阁,向里面一路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