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在静宁宫前凝固到了极致,仿佛连风雪都被冻结。
而这份极致的杀意,仿佛一道无声的号令,瞬间穿透了重重宫墙,抵达了公主府。
内院深处。
梅伦和司马梳梨的屋旁,有一间终年上锁的厢房。
这是公主府内除了梅伦和司马梳梨外,谁也不能踏足的禁地。
厢房内全无他物,只有中央摆放着一架雕刻精美的红案,案上静置着一个黑沉沉的托架。
架子上赫然托着一杆寒光深邃的丈八长枪。
此枪,名曰兵楼。
黝黑的房间内,枪刃寒芒流转,仿佛仍映照着昔日的江湖血雨和沙场烽烟。
它曾随梅伦挑翻了一座江湖,破五十二城灭七国,是枪圣二字的铁血见证。
倏忽间,兵楼的枪身无风自动,发出一阵低沉如龙吟的嗡鸣。
随着嗡鸣声愈发急促,陡然间,它猛地一震,骤然挣脱托架,凌空悬浮而起。
仿佛拥有灵性一般,它于空中微微一滞,随即调转方向,锁定了远方。
骤然发力,枪身化作一道流光,裹挟着决绝的杀意,轰然撞碎楹窗。
木屑纷飞间,它去势不减,直贯天际,消失在了远方。
公主府内瞥见这一幕的仆役尽皆失色,却无人敢惊呼出声。
府邸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甲胄森然的禁军默立如林。
紧闭的大门外,都统陆承虎仰头,望着那杆消失于天际的长枪,面色无比凝重。
他回过头来,吩咐道:“即刻执行皇命,将长安郡公请出来。”
顿了顿,他补上了一句话,声音陡然提高,足以让门内的人也听清。
“传话进去,十息之后,若再不开门,我等就破门而入,全府上下皆以谋逆论处,鸡犬不留。”
陆承虎的话被士卒高声复述,府内的下人们闻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管家刘台强作镇定,嘶哑的嗓子高声安抚道:“休慌!休慌!将军已知府上之事,顷刻便回,我等只需守住门户即可。”
然而,他浑浊的眼睛却不时瞥向内院方向,心中焦灼如焚,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年,只盼内院的消息能快些传来。
内院深处。
梅伦和司马梳梨的寝室内。
隔壁传来的破窗巨响令赵小贲身形一紧,他闪至窗边,恰见兵楼化作流光破空而去。
他眼神一凛,毫不迟疑地退回屋内。
枪去救主,天经地义。
而他的职责,在这里。
昏暗的寝室內,婴儿被巨响惊扰,在摇篮中发出嘹亮而无助的啼哭。
赵小贲凝视着摇篮中的小主公,目光沉静如水。
他俯身,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婴儿稳稳抱起,随后利落地用早已备好的绳带,将襁褓紧紧缚在自己胸前,让那幼小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的心跳。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走出寝室。
来到院中,他足尖猛地一点地,身形如鹞子般拔地而起,轻飘飘地掠上屋脊。
府邸周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几乎就在他落足的同一刹那,夜色中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尖啸声。
多年的军伍生涯赋予了赵小贲野兽般的直觉,千钧一发之际,他腰肢猛地一拧,劲风擦着他的耳廓掠过。
咄!
赵小贲身后的屋瓦,死死钉入了一支幽蓝色的淬毒弩箭。
弩箭箭尾因巨大的冲击力仍在高频颤动,发出令人齿酸的嗡鸣。
与此同时,随着最后一声倒计时的落下,禁军在陆承虎的冷喝声中,开始了对府门的狂暴撞击。
沉重的撞门声一声接一声,砸得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
刘台哆嗦着身体,边吩咐下人们用身体顶住,边绝望地朝着内院张望。
内院屋檐上。
赵小贲瞥了一眼身后钉入瓦片的幽蓝色弩箭,随即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对面。
对面,另两处屋脊上,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起三道黑影,呈犄角之势,将他彻底封死在屋檐中央。
这三人皆是禁军打扮,气息沉稳凌厉,眼中精光内敛,显然是军中万里挑一的修行者。
观其气机,三人应该都是如也境,与他不相上下。
赵小贲的心沉了下去,一手下意识地护紧了胸前的襁褓。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竟停止了啼哭,只是微微地颤抖着。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三名禁军高手没有立即动手,他们的气机却如同无形的锁链,交织成网,牢牢锁定着赵小贲周身所有可能腾挪的空间。
这是一种军中合击之术的起手式,不求华丽,只求高效致命。
骤然间,又一股夺命劲风自暗处袭来,尖啸锐响撕裂空气。
赵小贲身形猛地一扭,那枚弩箭擦着他的肋下疾射而过,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不远处,府门的撞击声愈发狂暴,木屑飞溅,显然即将破碎。
赵小贲轻轻抚摸了一下怀中的襁褓,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三名如也境高手的气机如同铁索横江,封死了所有去路,暗处还有弩箭伺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