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杀掉那么多狼的?
纪子虽不信,但心底清楚,他这一趟,怕是九死一生。
……
执夫穿过人群,走到一位白发老者面前,缓缓停下。
“四公,半月后我将参军,家中母亲与嫂子,就拜托您了。”
话毕,他将两头狼尸与狼皮放在地上。
参军,是他早已下定的决心。
乱世之中,秦皇终将一统天下,有功者必受重赏。
他想通了。
男儿立世,既有异于常人的本事,便应奔赴战场,闯出一番功名。
世间无一处安稳,无论留下还是离开,危险都如影随形。
四公点头应下,执夫这才扛着最后一头狼,朝家走去。
……
到家后,母亲已哭昏过去。纪子陪他在门前坐着。
“家叔为何执意从军?家中务农亦可立功得爵。”
她看着他磨剑的手,眼底满是哀求。
依大秦律令,家中无父兄长者,可不入军伍。
年仅十四的纪子不愿设想,若家中只剩她与病母,万一执夫出了事,又该如何是好。
执夫低头,望她一眼,冰冷神色中,透出一丝柔情。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如今家中只剩他与纪子撑起,若他离去,担子全压在这孩子身上。
“快则两年,慢则三年,我一定回来。”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依天下大势,秦王已将伐韩,继而吞并六国。
昨夜一战,让他明白这世间,强者为尊,弱者只能被践踏。既然无处可逃,不如杀出一条路来。
纪子沉默许久,终于低头,咬唇忍泪。她知道,执夫心意已决。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个瘦弱又温文尔雅的丈夫奔赴战场,更不想自己孤苦无依地留在家中。
一想到他那温柔的笑容,纪子的脸颊上便止不住地滑下泪痕。
“纪子,家里就拜托你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母亲的情绪渐渐平复,执夫也两次进山,找到了父亲生前没能寻到的草药。
母亲服下草药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
纪子在这段时间变得沉默寡言,常常陪着执夫去田里,提前把事情安排妥当。
以前执夫教她编竹笼,她总是学不会,可这半个月里,她不仅学会了,还掌握得非常熟练。
村子里的人不多,四公那天把狼肉和狼皮分给了大家。很多以前纪子不会的事,村里的妇人们都耐心地教她。
征兵告示毫无意外地贴在了村子中央的那棵大树上。
两个身穿铠甲、腰挂长剑的秦兵坐在树下,正与四公说话。
执夫家中,纪子已经哭花了脸,她捂着嘴,泪眼朦胧地看着执夫。
执夫的母亲也红了眼眶,却仍细心地为儿子梳头,用发簪将他的头发整理整齐。
一切准备妥当,执夫缓缓站起身,露出一个微笑。
“娘,别哭。儿子去战场挣功名。”
他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转头看向纪子。
纪子泪眼盈盈,偏过头去,低声抽泣。
巨树下,两名秦兵很快看到一个身材瘦弱、面貌清秀的少年走了过来。
执夫跟着两名秦兵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个约三四千人的军营。营中,一名身穿铠甲的秦兵负责为执夫登记。
“姓名。”
“执夫。”
“多大年纪。”
“十五。”
听到回答,登记的秦兵抬头看了执夫一眼。
……
登记完毕后,执夫拿到了一块木牌。随后,一名士兵示意他跟上。
一路上,执夫看到很多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挥舞着近一米长的剑,旁边有带甲的秦兵监督。有人流泪时,还会被轻声安慰几句。
“新兵越来越小了,你注意到了吗。”
“是啊,你看那几个小子,还在哭。”
……
偶尔路过一些老兵身边时,执夫能听见他们在一边看着新兵,一边闲聊。
秦人向来不怕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但那已是过去。
商鞅初行变法之时,凡斩敌首者皆可封爵,那时的秦国全民尚武,参军之风空前高涨。
100年光阴流转,战火连年不曾停歇,秦人曾经沸腾的热血,也渐渐归于沉默。其中更深的缘由,或许源于那位大秦战神——白起的结局。这件事,成了压垮军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许只有亲身走入大秦这片土地,才能明白为何秦始皇一生不轻易动刀于功臣。
剔除前代糟粕,继承先辈精华。一代代秦君不断求变,七世明君接连登场,这样的积累之下,若还不灭六国,反倒说不过去了。
执夫始终觉得,六国的失败,输得不冤。
“今后,他就是你的夫长,你跟着他。”
秦兵把执夫带到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面前,简短交代几句后便转身离去。
执夫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等秦兵走远,他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位未来的上司身上。
“叫什么名字?”
男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