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她发烫的脸颊上，却吹不散心头那团乱麻般的委屈和憋闷。云亦舟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和摔门的巨响，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她低着头，快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只想赶紧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林学妹！等一下！”
身后传来熟悉的温和嗓音。林暮沐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看见陆予哲正快步向她走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陆学长？”她停下脚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还有什么事吗？”
陆予哲走到她面前，气息微喘，脸上带着一丝歉然的微笑：“刚才教室里……气氛有点尴尬，都没好好谢谢你。蛋糕很好吃，大家都很喜欢。”
“喜欢就好，”林暮沐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本来也是我应该做的，害得你们……”
“不关你的事，”陆予哲温和地打断她，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那是一小束包装精致的白色小苍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在傍晚的暮色中散发着清雅的香气，“这个，送给你。”
林暮沐愣住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会就想送你了，教室人太多了，怕引起误会让你不舒服，庆祝你拿了第一名！”陆予哲的语气自然又真诚，“恭喜你。觉得鲜花和舞蹈、和你很配，就顺手买了。希望没有太唐突。”
林暮沐的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比赛，他还特意买了花来恭喜她。
与云亦舟那句伤人的“不着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股暖流悄然驱散了部分寒意。她接过那束清新雅致的花，花香沁人心脾。脸颊微微发烫，这次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被尊重的惊喜和感动。
“谢谢你，学长……”她小声说道，手指轻轻触碰着柔软的花瓣，“真的很谢谢你。”
“不客气，”陆予哲笑了笑，随即神色稍稍认真了些，“至于亦舟那边……你别太往心里去。他最近……可能确实有些私人原因，情绪不太稳定。我晚点会找他聊聊。”
抱着那束小苍兰回到宿舍，林暮沐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花香淡淡萦绕，冲淡了些许郁闷，但云亦舟那双冰冷的眼睛和那支摔坏的钢笔，依旧像阴影般盘踞在心底。
晚上，洗完热水澡，林暮沐瘫在宿舍床上，抱着枕头，终于忍不住把今天所有的委屈和困惑，像倒豆子一样全都吐槽给了闺蜜苏晓。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阴晴不定！说话难听得要死！我跳舞怎么就不着调了？他懂个屁！”林暮沐气得捶了一下枕头
“我好心去买蛋糕道歉，怕因为我他生气对他们比赛有影响，他倒好，摆那张冷脸给谁看？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不就是发了个视频吗？！”
苏晓敷着面膜，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就是，云大冰山名不虚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沐沐，你说你之前还摔了他那支钢笔试探他？”
“对啊！”林暮沐更来气了，“那支破钢笔！还是我以前送他的呢！就因为他那次编程比赛拿了一等奖，我顺手买的礼物。他当时也没见得多喜欢，结果我上次故意摔了一下，他嘴上说着不在意，我看出来了他明明很心疼，我还以为……哼！冷血动物！”
她越想越气，又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苏晓听到这里，猛地坐了起来，扯掉了脸上的面膜，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等等……沐沐，你说那支钢笔……是你送他那次一等奖的礼物？”
“对啊，就初三那次市里的比赛。”
“然后你摔了，他反应很大？”苏晓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也不能说反应很大，只是脸色很难看，虽然嘴上说坏了就坏了。”林暮沐回忆起当时云亦舟的表情，心里莫名虚了一下。
苏晓沉默了几秒，然后爬下床，坐到林暮沐床边，表情是少有的严肃：“沐沐，有件事……虽然我们跟他住一个小区，但你家住东区，他家住西区那栋老楼，有些事，可能不如我们这些当年住他家楼下的清楚。”
林暮沐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
“云亦舟他爸……就是在他拿到那个一等奖证书当天下午，在外地出差时出车祸……没了的。”苏晓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暮沐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而且……他爸那个人，”苏晓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以前经常喝醉了就打他和他妈妈，闹得整栋楼都知道。所以……那天对他和他妈妈来说，某种程度上……甚至算是一种解脱。你送的那支钢笔，他这么多年一直带着身上就是为了记住那一天吧，这大概是他童年为数不多……值得高兴的的东西了。”
如同一个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林暮沐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一等奖……爸爸去世……解脱……
她竟然……竟然在他拥有如此复杂沉重记忆的纪念物上，故意试探，甚至摔坏了它？
悔恨和铺天盖地的愧疚像潮水一样瞬间将她淹没，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想起自己当时那点可笑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