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破虏一步步走下台阶,身上甲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没有看别人,目光径直落在了为首的陈卿舒身上。那是一种审视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战利品。他绕着几个女人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她们面前,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几位夫人,不必惊慌。”韩破虏开口了,声音清朗,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本将查过你们的底细。你们当中,有县丞之女,有大家闺秀,亦有官宦人家的侍女。说起来,都曾是我大乾的子民。”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悲天悯人起来:“朝纲不振,贼寇四起,致使江山倾覆,尔等女流之辈,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本将能够理解。如今,我大军奉天子之命,拨乱反正,正是尔等迷途知返,重归朝廷之时。只要尔等忠于大乾,本将可保你们无虞。”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安抚,也是一种施舍般的招降。几个女人听完,皆是默不作声。叶芷怡和林清月等人更是吓得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良久,陈卿舒抬起头,迎着韩破虏的目光,平静地开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韩破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的玩味瞬间化为冰冷。他没想到,一个阶下之囚,一个反贼的女人,竟敢如此干脆地回绝他。“好一个嫁鸡随鸡。”韩破虏冷笑一声,不再多费口舌,“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怨不得本将了。”他转身走回帅案后,重新坐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她们先压下去,严加看管!待我父亲攻下历阳,大军汇合之后,再将这些反贼的家眷一并押送回京,交由三法司论处!”“是!”甲士们上前,粗暴地将陈卿舒等人押了下去。望着几女被带走的背影,韩破虏拿起那杆亮银枪,轻轻擦拭着。口中发出一声轻叹,仿佛是说给身边的校尉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历阳县。县衙大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定军将军萧破甲坐在主位上,手中捏着一封信。目光死死地盯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仿佛要把它看穿。堂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血人。那人正是赵富贵,他浑身是伤,衣衫褴褛,气息微弱。若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军医刚刚为他处理好伤口,灌下了一碗参汤,总算是吊住了一口气。“将军!此事有诈!”一名都尉忍不住上前一步,抱拳道,“韩定国何其狡猾!这定是他见劝降不成,又使出的诡计!这信使来路不明,他说的话,万万信不得啊!”“是啊将军!我们与主力失联,韬光的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知。万一这是韩定国围点打援之计,引诱我们出城,好在半路设下埋伏,那我军危矣!”堂下众将议论纷纷,几乎没人相信这封信的内容。萧破甲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抬起眼,看向堂下那个奄奄一息的赵富贵,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赵富贵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却被萧破甲抬手制止。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回答:“小人……赵富贵……是……是赵锋将军的亲卫。”“赵锋?没听过!何人?”“是……”赵富贵将赵锋的履历讲了一遍。义军来赵家村招募、赵锋搏虎、先登建阳、任命偏将军、掩护陈广撤退...萧破甲听后,眯起了眼睛,又问:“我问你,你家将军有多少女人?”这个问题一出,满堂将校都愣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赵富贵也是一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回将军……有五位夫人。大夫人姓陈,二夫人姓叶,还有林夫人、楚夫人和姹紫夫人。”萧破甲点了点头,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变得锐利起来。“你家将军曾凭一人一枪,于万军之中,取了谁的首级?”赵富贵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和崇拜。声音也大了几分:“是监军孙宏!我家将军,先登上了建阳城楼后,大杀四方!”“一枪就挑了那阉人的脑袋!”“笃!”萧破甲的手指重重地停在了扶手上。他不懂什么专业审讯,但多年的经验下来。屡次三番、颠三倒四的问了这赵富贵好几遍问题。萧破甲可以确定这人没说谎!他缓缓站起身,将手中的信纸拍在桌案上。虎目扫过堂下众将,声音如洪钟大吕。“传我将令!”“全军集结!一个时辰后,出兵!目标,全椒!”……全椒县城外,十几里处的一片山坳里。郑茂和他麾下那八千心思各异的义军,在此地已经驻扎了两天。这两日,军中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