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帅帐的帘子被一把扯开。赵锋走了出来。凌仓、赵大牛和一众校尉紧随其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结了一层冰。帐外,晨曦微露,天色青灰。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一股刀子般的寒意。数万人的大营,此刻却有一种诡异的安静。无数的士兵已经自发地走出了营帐。他们没有喧哗,只是默默地站着,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曲阳城。赵锋的脚步很稳,他穿过人群,来到一处高坡。他的眼睛,能看清那城头上的每一处细节。十一颗头颅。就那样高高地悬挂在城墙垛口上。黑色的头发在晨风中凌乱地飘动,像是一面面无声的旗帜。最中间的那一颗,是刘承。他双目圆睁。仿佛还在怒视着这片他为之奋战、为之献身的天地。赵锋认得。在衡山郡的战场上。这个汉子是如何用身体为同胞挡下致命的一刀。也记得在出征九江前。这个汉子是如何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证,定不辱使命。如今,他成了一颗悬在城头的首级。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还要受此奇耻大辱。“刘承校尉……”“兄弟们……”压抑的寂静被打破了。不知是谁先开的口,悲愤的呜咽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他娘的!畜生!这群杂碎!”“杀!杀光他们!为刘校尉报仇!”“这帮狗娘养的!老子要活剥了他们的皮!”赵大牛双眼赤红,手中的佩刀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盘虬的怒龙。凌仓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他死死盯着城头,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怒火,像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了整个大营。士兵们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对着曲阳城墙发出震天的咆哮。数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声浪,仿佛要将天都掀翻过来!他们是赵锋的兵。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和刘承并肩作战。都曾被那十名亲卫中的某一个救过性命。现在,他们的兄弟,被如此羞辱。这不仅仅是在打赵锋的脸。更是在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剜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就在这股怒火即将彻底失控,化为冲动的攻城行动时。赵锋,开口了。“够了!”没有声嘶力竭,只有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那数万人的咆哮,戛然而止。整个大营,瞬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高坡上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上。赵锋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片足以焚尽苍穹的业火。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营地的每一个角落。“传我将令!”“两日之后,天亮攻城!”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冰寒。“曲阳城内,所有世家望族,夷三族!”“城中助纣为虐之官军,屠尽!”最后,他一字一顿。对着全军。也对着那城头上的十一颗头颅,立下了血誓。“不报此仇,我赵锋,誓不为人!”死寂。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狂吼!“杀!!”“杀!!”“杀!!”三声怒吼,惊天动地!每一个士兵的胸膛里。都燃起了一团火。主公的誓言,就是他们的意志!血债,必须血偿!……与城外那冲天的杀气截然相反。曲阳县衙大堂之内。此刻正是一片歌舞升平,酒池肉林。魏不器和他的十一个狐朋狗友。正正歪歪扭扭地坐在堂上,大吃大喝。地上铺着从城中富户家里抢来的名贵地毯。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旁边还有乐师在战战兢兢地弹奏着靡靡之音。最刺眼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怀里。都搂着一个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的女人。这些女人,不是青楼的妓子。而是从城中百姓家里强抢来的良家妇女。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身体僵硬。任由那些肮脏的守在自己身上游走。“嗝……”少府监李源的儿子李康,打了个酒嗝。捏了一把怀中那不断抽泣的年轻女子的脸蛋,对着众人笑道:“说起来,还是这山里的野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比京城那些家花,可口多了!”女子闻言,哭得更凶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