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曲阳县衙。大堂之内。那股盘踞不散的血腥味,终于被鼎沸的人气冲淡了。齐泰然手捧着一卷厚厚的账簿,快步走到堂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红光。他这几日几乎没合过眼,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主公!曲阳城内二十三家士绅的田产、商铺、宅邸已全部分配妥当!”“城中无地、少地的百姓,皆已按人头分到了田契!”“只等曲辕犁打造完毕,来年来春便可耕种!”“如今城内民心归附,人人都在称颂主公的恩德!”赵锋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百姓的称颂,他听到了。但他也知道,这种称颂,是建立在“分田地”这个实打实的利益之上的。想要长久,靠的还是自己手中的枪杆子。“主公!”一声洪亮的嗓门从门外传来,赵大牛像一头闯进来的黑熊,满脸的横肉都笑得挤在了一起。“俺也没给您丢人!这才五天,就招了三千个好汉!一个个都壮得跟牛犊子似的,都抢着要给主公卖命呢!”他一边说,一边挺着胸膛。那模样,仿佛这三千人都是他生的一样。赵锋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嘴角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民心已安,新兵已募。这曲阳,算是彻底拿稳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手指从曲阳的位置。重重地滑向了东南方向的那个点——寿春。“曲阳,需留人驻守。”赵锋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转过身,看向齐泰然。以及站在齐泰然身侧,一名一直沉默不语、身形挺拔的年轻将领。“齐泰然,你留下,总揽曲阳政务。”“属下,遵命!”齐泰然躬身领命,眼中满是激动。主公这是将一县之地,彻底交给了他。赵锋的目光又转向那名年轻将领:“宋凉。”“末将在!”那名叫宋凉的将领立刻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此人是赵锋在征讨衡山郡的战斗中,一手提拔起来的悍将。原只是衡山郡的一名普通郡兵。在攻打衡山郡城时,身负三处重伤,却依旧死战不退。最后第一个扛着云梯登上了城头,为大军打开了胜利的通路。赵锋看中的。正是他这股不要命的狠劲,以及临阵时的冷静。“我留五千兵马给你。”赵锋看着他,“与齐泰然一文一武,替我看好这曲阳城,守好我军的后路,可能做到?”“主公放心!”宋凉抬起头,眼中是狼一般的锐利光芒,“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好!”赵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大堂中央,环视着麾下的文臣武将,声音陡然拔高。“传我将令!大军明日开拔,与张豹、李虎二位将军的兵马汇合!”“兵锋所指——寿春!”“争取在年前,拿下整个九江郡,回历阳过年!”“喏!”“拿下寿春!回历阳过年!”满堂将校齐声怒吼,战意冲天。……翌日。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出曲阳城。赵锋骑在马上,行在队伍的最前方。冬日的寒风吹动着他身后“赵”字大旗,猎猎作响。大军行至半途。前方烟尘起,一队斥候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为首的斥候翻身下马,手里还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普通村民。“主公!我等在前方发现此人行踪诡异,盘问之下,他说是替人送信的!”“谁的信?”赵锋问道。“回主公,他说是一个过路的富商,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九江王。”斥候从那村民怀中搜出一卷用蜡封好的竹简,双手呈上。赵锋接过竹简。入手微沉。封蜡上。印着一个清晰的“乔”字。九江乔氏,乔世充。他竟然还敢派人来送信?赵锋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扯断丝线,缓缓展开了竹简。斥侯和周围的亲卫,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刚才还只是有些清冷的空气。在主公展开竹简的那一刻,仿佛瞬间凝结成了冰。他们看到,赵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他捏着竹简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坚硬的竹片,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主公?”赵大牛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赵锋没有理他。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竹简上的那几行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他的心里。竹简上。字迹潦草而疯狂,充满了玉石俱焚的怨毒。“赵王钧鉴:”“闻君重情重义,为一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