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盛家府邸。议事厅内。气氛热烈得几乎要将房顶掀开。家主盛明远手持一份用金线滚边,墨迹未干的请柬。激动得满面红光,手指都在微微发颤。“看见了没有!都看见了没有!”他将请柬高高举起,像是在展示一件传世珍宝。“大王亲笔!亲笔所书!”“邀请之焕入襄阳,担任“参议院”副议长!”副议长!这三个字。如同一块巨大的金砖,砸得在座的所有家族长老眼冒金星。“天佑我盛家!天佑我盛家啊!”一名胡须花白的长老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芷兮小姐是王上的女人,之焕少爷又是最早追随大王的广陵才俊!这份恩宠,理所应当!”“何止是恩宠!这是天大的机会!”另一人接话,眼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参议院,如今已掌控了南十六郡的民生财政!之焕才智过人,一旦入主,成为副议长,我盛家岂不是能左右大楚国策?”“对!必须去!立刻就去!”“这是我盛家重返权力之巅的绝佳时机!”狂热的言语在厅内回荡。每个人都仿佛已经看到了盛家凌驾于所有世家之上,权倾朝野的未来。就在这片喧嚣中,议事厅的门被缓缓推开。盛之焕一袭白衣,缓步而入。他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厅内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之焕!你来得正好!”盛明远快步上前,将那封滚烫的请柬塞到他手里。“快看!大王的恩典!我盛家的荣耀!”盛之焕接过请柬,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赵锋的字,他很熟悉。笔锋锐利,藏着一股杀伐之气。盛之焕看完信,走到厅中央的烛台前。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将那封足以让天下世家疯狂的请柬,凑近了跳动的烛火。火苗舔舐着纸张的边缘,迅速将其吞噬,化作一缕青烟。最后只剩下一捧黑色的灰烬,从他指间飘落。整个议事厅,死一般寂静。所有长老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你……你这是做什么!”盛明远气得浑身发抖。“副议长?”盛之焕拍了拍手上的灰烬,轻笑一声。“断头台的监斩官,还差不多。”他环视一圈被他一句话惊得呆若木鸡的族人,声音平淡却清晰。“王上连陷阵营的军粮采办,都敢交给一群素不相识的商队。”“你们以为,这是信任?”“不。”盛之焕摇了摇头。“这是在告诉所有水里的鱼儿,我抛下的饵料,绝对香甜,绝对安全,甚至连鱼钩都没有。”“他是在养猪。”盛之焕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长老惊骇的脸。“等所有的猪,都以为猪圈是天底下最舒服的地方,争先恐后地挤进来,吃得脑满肠肥的时候……”“屠刀,才会挥下来。”“我们盛家,不做这头猪。”冰冷的话语。让盛明远等人如坠冰窟,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份被烧掉的请柬,仿佛变成了一道催命符。“可……可万一……万一王上是真的力不从心,需要我等世家辅佐呢?”一名长老仍旧心有不甘,挣扎着开口:“之焕,你是不是太过悲观了?”“是啊,这可是副议长之位,错过了……”就在这时。一名下人脚步匆匆地跑进议事厅,打断了长老的话。“家主,诸葛家的家主,诸葛德老爷派人送来一封急信!”诸葛家?盛之焕心中一动。他知道,诸葛晦被赵锋任命为九江郡丞。其父诸葛德前些时日也曾动过心思。写信去九江询问,可否让族中子弟去襄阳谋个前程。这封信,恐怕就是诸葛晦的回信。信被呈了上来。盛之焕展开信纸。信纸上。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也没有客套的问候。只有诸葛德亲手抄录的,来自九江郡守诸葛晦的回信。内容,仅寥寥数字。“去则等死。”“弟已称病,闭门谢客。兄当如何,自行决断。”落款,是诸葛晦的名字。等死!这两个字。仿佛带着九幽之下的寒气,让整个议事厅的温度都骤然下降!盛明远一把抢过信纸。死死盯着那两个墨迹淋漓的大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和诸葛德一样,都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把整个家族。亲手推入了万劫不复的火坑!“快!去打听一下!崔家!广陵崔家有什么动静!”盛明远声音嘶哑地喊道。很快,消息传来。崔家家主崔观海,自《恩典令》下达之日起,便宣布闭门潜修,不见任何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