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很快聚集了三四十号人。
但他扫了一圈发现,来的基本都是各家能主事儿的当家人和半大小子,带着孩子来的也有几个,但像各家的媳妇儿、老人却不多见。
他走到陈文建身边,问道
“文建兄弟,你媳妇儿和老人呢?咋就你和援朝来了?”
陈文建连忙摆手
“何老大,真不用操心!她们在家都吃过了!我们爷俩来凑个热闹就成!”
“这哪行?”何卫国坚持
“吃过了来吃点儿菜也行啊!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何大哥,真不用!以后日子长着呢,都认识!今天她们真吃过了!”&nbp;陈文建语气很肯定,态度坚决。
何卫国见劝不动,目光在院里又扫视了一圈,发现情况大同小异。
他稍一琢磨就明白了。
这年头,粮食精贵的很,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杆秤,有人请客吃顿好的,那是情分。
一家子拖儿带女全来吃?
那叫不识趣,脸皮太厚!
各家都心照不宣地只来一两个代表,或者带个孩子沾沾荤腥,这才是常态。
这份藏在细节里的体谅和分寸,让何卫国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这或许就是这艰难年代里邻里间朴素的默契。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老人。
何卫国注意到靠墙边的一桌,坐着几位头发花白的大爷和婶子,都是院里的老住户,看着他长大的。
柱子他们能叫,就说明这几个长辈对那两个小的还不错,人家敢来,就证明心里是坦荡的。
对于这些老人而言,何家老大“死而复生”地回来,他们这些老街坊是真心替他高兴,是真带着庆贺意味的席面的。
“大哥,人来得差不多了,菜也都热乎着,咱上菜吧?”傻柱凑过来问道,脸上带着点小兴奋。
何卫国点头
“行!走,抬菜去!”
一旁的许大茂立刻跳起来“何大哥!我也搭把手!”
雨水也笑嘻嘻地跟了上来。
很快,几大盘香气四溢的硬菜被抬了出来。
两大盆浓香扑鼻的杂鱼炖,里面浸满了吸饱汤汁的土豆萝卜;
几大盘碧绿油亮的清炒时蔬;还有堆得冒尖儿的二合面窝头。
这浓郁的香味瞬间席卷了整个中院,引得众人纷纷吸气,口水直流。
“嚯!柱子这手艺!真不是盖的!”&nbp;一位大爷忍不住赞叹。
“可不嘛!这味儿,绝了!比他爹当年都不差!”&nbp;另一位大爷附和。
“何老大,您弟弟这手艺,是这个!”&nbp;陈文建也竖起大拇指。
连小援朝都扯着他爹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鱼锅
“爸……香!想吃……”
类似于这样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站在一旁的傻柱听着这些夸奖,腰板挺得笔直,嘴角咧到了耳根,昨天的狼狈仿佛一扫而空,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心里美得冒泡
值了!
昨天挨的那顿打!今儿这顿饭面子挣回来了!
我何雨住,虽然昨天丢了脸,但打今儿开始,还是个顶个的四九城爷们儿!!!
何卫国瞥见他那副傻样儿,心里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在灶台前确实有两把刷子。
何卫国正招呼着,目光扫过人群,却发现少了闫家那几个小子,他开口问道
“雨水,你不是去前院儿叫解放他们了吗?咋没看到人呢?是不是漏了?”
雨水连忙回答“大哥,我叫了!第一个就叫的解放和解旷!”
“嗯?”
何卫国有些奇怪。
昨天跟阎家俩小子说得好好的,怎么人齐了还没影儿?
就在这时,许大茂眼尖,指着通往前院的月亮门嚷道
“嗨!何大哥!您看月亮门那儿!鬼鬼祟祟猫着仨呢!不就是闫家那三小子吗?”
何卫国顺着方向看去,果然,阎解成、阎解放、阎解旷三兄弟正缩在月亮门后面。
探头探脑,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何卫国大步走过去,声音带着点故意的不满
“嘿!你们仨小子!躲这儿演地道战呢?”
“说好了来吃饭,怎么着?还得我八抬大轿请你们上桌啊?”
三兄弟被点破,更加窘迫。
阎解成脸涨得通红,嗫嚅着
“何……何大哥,我……我们早来了,看……看大家都带了东西,就我们仨空着手,实在……实在臊得慌!!”
阎解放也低着头,声音更小
“我……我爹说,他又不来吃,凭……凭什么让我们带菜,我们没办法,所以我们啥也没拿。”
阎解旷缩在哥哥身后,只敢偷偷瞄何卫国。
何卫国看着三个半大小子窘迫又老实的样子,心里了然,放缓了语气
“就为这个?瞧你们这点出息!”
他伸手揉了揉阎解放的脑袋
“何大哥请你们吃饭,是看你们仨小子顺眼,是让你们来热闹的!”
“谁规定非得带东西了?我请客吃饭,还能差你们那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