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回来了?
以这样一种无比狼狈、屈辱的方式?
短暂的恍惚与难以置信过后,是几乎将神魂都冻结的冰冷怒火,以及那一丝深藏于仙魂最深处、万劫不磨的绝对意志!
天劫无情,造化弄人!
但那暗算他的“葬仙咒”……此事,绝不算完!无论那是谁布下的手段,无论其跨越万古时空有何等目的,他既归来,此仇必报!
仙尊之怒,伏尸亿万,星海染血!纵然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亦非蝼蚁可欺!
“赵坤…柳依依…青云宗…”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名字,声音沙哑干涩,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隔壁的议论声还在继续,甚至愈发嚣张。
“醒了又怎样?赵坤师兄放了话,见他一次打一次!”“赶紧让他滚出我们丙字柒号房,看着就晦气!”“对!等他醒了就让他滚!这屋子我们三人住刚好!”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不客气地推开。
一个身材高壮、穿着同样制式灰色外门弟子服、脸上带着倨傲神态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屋内,径直落在板床上的莫尘身上,见他已经睁眼,脸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
“莫尘?没死就好!”青年捂着鼻子,仿佛闻到什么恶臭,“赶紧收拾你的破烂滚蛋!赵坤师兄说了,这丙字柒号房,以后没你的位置了!仓库那边有个堆放杂物的破屋子,你以后就睡那儿!”
这青年名叫张鲁,同屋之人,武者境九重,平日便是赵坤的跟班之一,没少欺辱前身。
莫尘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若星海的眸子,平静地看向张鲁。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了往日的怯懦、闪躲、卑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漠然的、仿佛九天仙神俯视蝼蚁般的淡漠。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未曾完全散去的、令神魂战栗的毁灭雷光与万古沧桑。
张鲁被这眼神看得莫名一怵,心底陡然窜起一股寒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随即,一股被废物吓退的羞恼感涌上心头。
他竟被一个废物用眼神吓退了?
“你看什么看?!”张鲁恼羞成怒,声音拔高,试图用音量掩盖那瞬间的心悸,“废物东西!听不懂人话吗?赶紧给老子滚起来!别脏了这地……”
话未说完。
床上的莫尘动了。
他动作似乎并不快,只是用手支撑着身体,极为艰难地、缓慢地坐起身来。每动一下,骨骼都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脸上掠过一丝隐忍的痛苦之色。
但就在他坐起的瞬间,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至极的威压,如同沉寂了万古的火山,于无声处骤然弥漫开来!
那并非修为的压迫,而是凌驾于众生之上、执掌过寰宇权柄、俯瞰过纪元轮回的仙尊意志,在这一刻,透过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毫无保留地宣泄出了一丝!
虽只一丝,却已非凡尘!
陋室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温度仿佛骤降。
隔壁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张扬,首当其冲。他脸上的凶悍和倨傲瞬间冻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无边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那是什么眼神?那是什么感觉?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废物莫尘,而是一尊高踞于九天之上、漠然注视着苍生湮灭的古老神祇!对方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呃……咕……”张扬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浑身血液都似乎被冻僵,四肢冰冷麻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想逃,双腿却如同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一股骚臭味悄然弥漫开来,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流下,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莫尘甚至未曾看他第二眼。
他只是坐在床沿,微微低着头,适应着这具孱弱不堪的新身体,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疼痛和虚弱,眉头轻轻蹙起。
太弱了。
比记忆中同时期的自己,还要弱上不少。根基浮夸,暗伤遍布,几乎是断送了前路。
麻烦。
他轻轻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然后,尝试着,用那微弱得可怜的内息,按照一门早已被他淘汰在万载岁月尘埃最底层、名为《基础锻体诀》的大路货色功法,生涩地运转了一个周天。
功法运转的刹那,异变陡生!
周遭天地间,那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可抗拒的至高牵引,竟主动地、争先恐后地朝着他汇聚而来,速度远超常人感应吸纳的十倍、百倍!甚至隐隐形成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细小气旋!
不仅如此。
在这具身体的四肢百骸、丹田经脉的最深处,那些积年暗伤、淤塞之处,一丝丝精纯无比、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奇异能量,被悄然引动,渗出,融入那初生的气流之中。
那是……残留的、未曾化开的仙元本源?还是……时空回溯带来的某种奇异馈赠?
气流所过之处,剧痛迅速缓解,伤势以肉眼可感的速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