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糊糊,把陶碗里的残渣用手指刮干净,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然后将碗轻轻放在树根墩子上,碗底和墩子碰撞,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因为用力而微微起伏,然后慢慢站起身——膝盖因为刚才长时间的跪坐而有些发麻,她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旁边的矮坑边缘。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裙,衣裙的下摆有些长,拖在地上,她用手把下摆往上提了提,然后走到窝棚中间,面对着两位正在忙碌的老人。看到她站在中间,老妇人和老翁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上官悦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双膝跪在了地上。膝盖碰到地面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却瞬间点燃了她心里的决心。她俯身,额头轻轻磕在地上,行了一个最郑重的礼。“哎!孩子!你这是做什么!”老妇人惊得立刻站起身,想要上前搀扶她,脚步都有些踉跄。上官悦却坚持磕完了头,才慢慢直起身。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睛却亮得惊人,闪烁着无比真诚和坚定的光芒。她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两位老人,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努力回忆着刚才从老人对话里听到的词语,用生硬的、发音古怪却格外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阿……爹……阿……娘……”她重复了一遍,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力量。然后,她用双手圈成一个圆形,比划着“家”的样子,又把自己的手指和老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比划着“亲人”的意思,眼神恳切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不明白。两位老人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张,似乎一时无法理解她这突兀举动背后的含义。老妇人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满是震惊;老翁握着工具的手也僵在半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窝棚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灶坑里的火苗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和门外风吹过蒿草的“沙沙”声。上官悦见状,再次俯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碰到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抬起头时,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依旧坚定地看着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组合着词语和手势:“恩情……大……我……女儿……你们……爹娘……可以?”这一次,老翁和老妇人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妇人猛地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浑浊的泪水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滴在她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哽咽的叹息。老翁握着工具的手慢慢放下,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蹒跚地走到上官悦面前。他没有立刻扶起她,而是用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他的手很凉,却很温柔,手指划过她的头发,带着一种生疏却无比真挚的慈爱。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用沙哑得厉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说道:“好……好孩子……起来……快起来……”老妇人也连忙上前,流着泪,用力将上官悦搀扶起来,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她的怀抱很瘦小,却异常有力,像是要把上官悦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一遍遍地用苍老的声音重复着:“哎……我的孩儿……我的孩儿……”不需要更多的语言。跨越了世界的隔阂,跨越了语言的障碍,一种基于最纯粹的善良与感恩的亲情,在这荒原的陋室里,悄然生根发芽。上官悦依偎在“义母”的怀里,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漂泊无依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淌,心里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她看着这狭小却充满温情的窝棚,看着两位喜极而泣的老人,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终于有了“家人”。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这份温暖中时,目光无意中扫过那个充当桌子的树根墩子,却猛地顿住了。墩子上,除了他们刚才用过的陶碗,还随意地放着几件零碎物品:一把刃口有些缺口的小石刀,几根缠绕在一起的浅灰色麻线,还有……还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造型古朴、材质似玉非玉的东西。那东西是淡青色的,表面光滑细腻,带着一种温润内敛的光泽,圆鼓鼓的壶身,细细的壶嘴,壶盖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云纹——无论是大小、形状,还是那独特的质感,都与她当初打碎、并将她带到这个异世的那只鼻烟壶,几乎一模一样!它怎么会在这里?!上官悦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刚刚感受到的温暖和安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砸得粉碎。她的心脏猛地缩紧,“咚咚”地狂跳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的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连呼吸都忘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鼻烟壶”,脑子里一片混乱。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和那只鼻烟壶一样的东西?它和那只打碎的鼻烟壶有什么关系?两位老人知道它的来历吗?无数个问题像潮水般涌上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拿那个“鼻烟壶”,却发现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窝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