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缉事司的后门,长青扶着江沐雪下了车,独自在马车上候着。
回到审讯室的偏房,萧珩正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等待。
见到江沐雪进门,萧珩立刻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怎么样?”萧珩问道。
“找到了。”江沐雪拿出一块丝帕,轻轻打开,“但很奇怪。”
“如何奇怪?”
“东西藏在被套的补丁里,补丁的针脚很大,感觉缝得很急。但针脚很均匀,像是针线活儿很好的人缝的。”
“阿兰?”萧珩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
江沐雪小心托着丝帕,丝帕上盘着一条云锦的带子和几缕没用完的丝线。带子沾了水又阴干,变得有些褶皱,失去了该有的美感。
萧珩双手接过,将云锦翻开,看见上面赫然绣着一朵没有完成的梅花。
可能是因为被打湿过,那半朵梅花变得有些奇怪,丝线弯弯曲曲,全然没有刺绣该有的光泽。残缺的花瓣,不像是尚未绣完,倒像是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掉了。
看着那梅花,萧珩的呼吸似乎停住了。
这梅花熟悉又陌生。好像从没见过,又好像被人用细针雕刻在了他的心脏之上。
他的眼睑有些颤抖,牙齿紧紧地咬着。
江沐雪见状,低声对沈安说“你先去忙吧,他可能有些累了。我陪他休息一会儿。”
沈安看了萧珩一眼,点了下头,转身出去。
江沐雪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僵在原地的萧珩。
一直等到萧珩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江沐雪才轻声问道“想明白了吗?”
萧珩点了下头,随即又摇摇头。
“有什么想法?”
“我想冷静一下。”
“好。”
江沐雪正要开门,却被萧珩叫住。
“长青可曾见过这条带子?”
江沐雪回忆了一下,答道“没有。我找到以后就让他去找沈安,随后我便收起来了,他没有见过。”
萧珩点了下头,抬起眼睛望向江沐雪“不要告诉他这上面绣了什么。等他需要知道的时候,我来说。拜托了。”
江沐雪看了一眼云锦带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下来。
房门打开。
沈安听到声音从屋外进来,问道“没事吧?”
“没事。”江沐雪说,“他这两天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沈安望了萧珩一眼,关切地说“三殿下脸色确实不好,需不需要我去请太医来?”
“我就是大夫,不用麻烦别人了。”江沐雪转身推动轮椅,“我们先回去了。不送。”
沈安带着二人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所在,门上挂了一块牌匾——宁心居,有些书籍,倒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江沐雪将沈安送出了房间,关上了门。此时空旷的房间只剩了两个人。
“我可以一个人静一静吗?”萧珩终于开了口。
江沐雪上前,并不打算离开。
“这事跟长青有关吗?”
“不知。”萧珩控制着轮椅,远离了江沐雪,向着书案移动。
江沐雪追上去,问道“你在想什么,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抱歉,我脑子很乱,”到了书案前,萧珩打开棋盒,“你也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江沐雪见他像是要下棋的样子,问道“你自己下棋吗?”
“是,我很擅长跟自己下棋。”萧珩的视线留在棋盘上。
江沐雪走到萧珩身边,伸出一只手“那条带子再给我看看,我看好了再走。”
萧珩犹豫了一瞬,拿出江沐雪的帕子包成的小包,放在江沐雪手上
江沐雪坐在远离门窗的方几旁,看了一眼萧珩,心里有些不悦。这个人,又要用她,又不信她。
端详着手里的东西,江沐雪的脑子在飞快地思考。
若是别人想藏这东西,带出去丢掉就好,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把它缝进补丁里,所以,一定是阿兰藏的。
可是,为什么呢?
这只是帮人缝的绣样,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她瞥了眼萧珩,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跟人讨论。但此时的他像是已经入了定,拿着一枚棋子望着空空的棋盘发呆。
或者,他也许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思考。
谁知道呢?
江沐雪又低头去看手里的绣样,突然觉得梅花的颜色有些奇怪,形状又有些奇怪,伸出手指去摸,指尖却没有丝滑的触感,只有一些粗糙的颗粒。
“嗯?”
江沐雪又摸了摸没用完的丝线,也有些奇怪的东西,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捻了几下,好像又不见了。
她看了看窗户,那里倒是有些光亮,于是站起身,走到窗下。
仔细看去,花蕊是青灰色的,花瓣泛着淡淡的蓝光,针孔也有些粗大。
“萧珩。”江沐雪抬起头,“你有绣过花的云锦吗?”
萧珩被这样全名全姓的叫了,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
江沐雪见他没有回答,抬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