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找了匹马,很快便到了碧霞村,径直去了六子家。
篱笆门没有关,沈安进了院子,拍了拍门。
“六子,在家吗?”
沈安听到屋里有些淅淅索索的声音,便提高音量说“你不开门我就踢门进去了。”
房里的声音停了一瞬,随后便是有人小跑的声音。
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了六子的半张脸。他正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外看。
“沈大人,我听声音就像您。”门完全打开,六子将沈安拉进了门里。
沈安有些拍了拍被六子拉皱的衣服,说“你为何这样鬼鬼祟祟?”
六子没有回答,只是回过头,将食指放在嘴唇上,乞求沈安声音轻些。
沈安收了声,叉着腰看着六子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没人跟着我。要是有人跟着我,我能察觉不到吗?”沈安有些不耐烦。
六子仔细地栓好门,转过身来,嘿嘿的笑了,说“您说的是,是小的不对。”
沈安坐在桌边,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有水没有?渴的很。”
“有,有。”六子忙不迭地过来,拿起碗去后院打了一碗井水。
沈安接过碗,大口喝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扔在桌上,说“给你带的。”
六子打开那个凌乱地油纸包,看见两个饼子,夸张地说“沈大人真是爱民如——”
“闭嘴。”沈安打断了六子的话,“说,躲谁呢?”
六子的眼睛乱飞,夸张地笑道“没有啊,我是本分人,我怎么会躲着谁呢。”
沈安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紧盯着六子,用手指隔空点了几下。
六子尴尬地收了笑,蹭到沈安身边蹲下。
“沈大人,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沈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六子。
六子袖着手,懊悔地说“卖贵了。”
“什么卖贵了,老实说。”
六子用袖子蹭了蹭鼻子,说“帕子。”
“什么帕子。”
“就前几天嘛,有个看上去挺有钱的主儿,来我摊子上逛,我看她穿的金戴的银,就把我那个压箱底儿的帕子拿出来了。”
“你跟人家要了多少钱?”
六子眼神躲闪,含糊地说“一吊钱。”
“多少,说清楚了。”
“一……一吊钱。”
“一吊钱啊,六子,一吊钱,你怎么敢的?”
“我刚开始卖三十文,人家都没还价,慢慢的我就敢卖五十文了……我一直卖五十文的!就是前阵子,有个大姐,看着挺有钱。当时她抓着帕子不松手,我就觉得,她肯定喜欢的要命,我就大着胆子跟她要一吊钱。我就想啊,要是不同意我就还是卖她五十文呗,结果人家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一吊钱。那,我胆子不就大了吗……”
沈安叹了口气,说,“然后呢?”
“那人其实都给钱了,没想到过那天晚上我回村的时候,有几个人把我堵在巷子里了,说让我还钱。”
“钱给人家了吗?”
“给了,沈大人,我给了!”六子眼神恳切,“后来他们又说让我把别的帕子也给他们。我一天只带一条出去嘛,我就跟他们说卖光了,没有了。”
“只是让你还钱吗?”
六子又用袖子擦了下鼻子,说“他们说,要是再让他们看见我卖那种帕子就弄死我。”
“他们是什么人?你认识吗?”沈安问道。
六子看着沈安,摇摇头“不认识,看着像地痞。不过我看见他们戴着一个腰牌,跟您戴的这个有点像,不过是是玉的。”
玉的?锦犀司?
沈安压下心中的疑虑,问道“你那个压箱底儿的帕子,还有没有了?”
“那个……”六子突然扭捏起来。
“说实话。”沈安声音冷得吓人。
六子见沈安要动怒,连忙说“有,有啊,沈大人。”
“拿来给我看。”
六子站起身,在床边蹲了下来,从床底拖出一个装满杂物的竹篮。他将竹篮推到一边,又拖出一个麻布包。打开麻布包,拿出几件衣服,然后才拿出一个木匣。
他用袖子擦了擦木匣,偷看了一眼沈安,才端端正正地将那匣子放在桌上。
“打开。”
六子按着匣子,哀求地看向沈安“沈大人,我只有这几条了。”
沈安直接伸出手去,却被六子拦住,老老实实地打开了匣子,取出里面的一个布包,拿了出来。
布包打开,里面还有四条帕子。质地都是普通棉布,但上面的刺绣与筝儿那条一般无二。
沈安瞪着六子,厉声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是不是偷来的?”
“沈大人,冤枉啊,沈大人!”六子跪倒在地,“不是偷来的,这是阿兰绣的!”
沈安看了一眼从床底下掏出的东西,又看看手里的帕子,问道“阿兰绣的?你向来从阿兰那里收货,要是一条帕子就能卖几十文,你还能住在这种地方?”
六子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沈大人,不是啊,阿兰只给过我这几条。”
沈安心中的疑虑又多了起来“阿兰有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