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不知道今天这事是先从宁国府开始的。
此时的他只心焦老太太和赖大。
喝醉酒的大哥混起来,可是连他都能打的。如今对着赖大家去……,也不知道赖大会受多少委屈。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大哥打不着他了,所以就冲赖大去了吗?
贾政很是愧疚。
他一再催促马车,紧随其后的贾琏也跟着催。
两个人都担心大哥(老爹)把老太太气坏了。
倒是跟贾琏一起的王熙凤面上着急,其实心里还淡定的很。
此时,她倒在心里吐槽公公做事不着调,要抄赖大的家,都不知道选个好时机。
虽然只是内院的管家奶奶,但窥一斑而见全豹,外院那些管事老爷们,哪一家不是过得滋滋润润的?
他们哪来的钱?
内院要买什么,都得外院拨付,今天这个迟半月,明天那个迟两月,王熙凤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就是她自己,都开始用大家的月银去放贷了。
这积少成多的……
王熙凤倒是希望她公公的手脚能快点,真能抄出些东西来。
他们的马车,也直接驶进了赖大家的二门外。
不过,让他们都心惊的是里面没有老太太骂人的声音。
倒是赖家人……都是一脸绝望的哀哀哭泣。
这?
贾琏和王熙凤的眼睛忍不住亮了些。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贾政倒是没想那么多,才刚下车,就怒瞪一副小人得志的贾赦,“赖家与我们几辈子的交情,赖嬷嬷更是……”
“政儿!”
贾母的声音带着疲惫,打断他的话,“进来说话。”
什么几辈子的交情?
看到赖大藏起来的那些个金银,这所谓的几辈子交情,就好像巴掌似的,一下下的打在她的脸上。
已经打了她的脸,她不想一会二儿也跟她似的,被所有人看着打脸。
“母亲~”
贾政急忙进去,“您……”
他正要说您还好吗?您莫生气,就看到好些个银箱,其中最显眼的是三块金灿灿的板子和三根有些奇形怪异的金棍儿。
这?
他呆住了。
紧跟着进来的贾琏和王熙凤也惊住了。
两个想过赖大会贪,可是这么多……
“老爷,老爷饶命!”
赖大被其媳妇和赖尚荣扶进来,他因为磕头太多,这一会还也头昏目眩,“所有一切都是奴才所为,”他又艰难的跪下去,“奴才母亲和孩子们并不知晓,求老爷看在奴才母亲一直照顾您的面上,饶奴才一家老小性命。”
他怎么也没想到,大老爷能突然来这么一下子。
东府珍大爷没了,有一天堂弟找到他,说他感觉蓉哥儿可能容不下他了。
当时他还劝他来着,说有他娘和他罩着,只要堂弟在大爷的丧事上尽心些,让族中老少都看到他的辛苦,不管是蓉哥儿还是大奶奶,都不能对他们赖家怎么着。
可是没想到……
这一会赖大也想清楚了,这些跟着大老爷过来的陌生庄仆,应该都是东府的人。
是堂弟从下面庄子调来给珍大爷办丧事的。
他这边都弄成了这样,堂弟那里……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他们赖家在贾家这么多年,没想到临了临了,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一锅端了。
赖大好后悔在堂弟对蓉哥儿起警惕之心的时候,没帮着防一把。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只能摘出他娘,护几个小的。
只要他娘在,只要老太太在,待到孩子们长大,总会有点机会的。
赖大又把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青石地板马上染出一片血渍,“老太太,老爷~”他惨白着脸,强忍着头晕恶心,大滴的眼泪砸下来,“奴才有错,但奴才……从不敢乱花一分。”
早知道有今日,他折腾个什么?
赖大回想当初他爹和他为何要干那些后,又只能释然。
太子突然出事,东府的敬老爷没了未来,连爵位都只能让珍大爷袭了。
西府这边看着没有伤筋动骨,但大老爷是酒色之徒,二老爷说是读书人,可那真是读傻了,被人卖了可能还在替人数钱。
贾家在军中的关系,他们守不住。
果然,国公爷一去,王家舅爷王子腾就借着太太慢慢蚕食贾家在军中的关系。
虽然知道,国公爷和西府的老太爷与王家舅爷之间,可能还另有交易,但他们服侍的主子,他们清楚,贾家不太可能再有起来的后辈了。
两个最会读书的,都折了。
敬老爷避居在道观,珠大爷干脆连命都没了。
皇家在防着勋贵。
从太上皇开始就防着了。
要不然,敬大爷也不可能落到那般境地。
他们赖家不早做准备,最后只会和贾家一起沉沦。
他们未雨绸缪没错。
就是没想到珍大爷去的那么早,蓉哥儿恨透了赖家,才致如今……
赖大心中悲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