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瞅见门口反剪双手,**上身,低头长跪雕塑。
陈小苗几步冲上前,指着为首的秦桧,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奸贼!陆远,恁说,咋会有恁坏的人哩?把恁好的英雄给害死了!”
她攥紧了拳头,咬着嘴唇,眼里冒出火来。
宋朝虽远,但八十多年前的山河破乱她可亲身经历过。
有时候,带路的汉奸比鬼子更招人恨……
冷不丁的,陈小苗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问:“说起来,陆远,那个姓汪的大汉奸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陆远笑笑道:“死在小鬼子老家,却想着落叶归根,最后被人挫骨扬灰。”
“好!”
陈小苗高声喝彩:“人心里都记着呢,像汪汉奸和秦桧这样的,哪怕他们生前风光,到头来老天爷不收,人心会收。”
对于陈小苗一如既往的朴素价值观,陆远没去多言。
从岳王庙出来,天色已经偏西,冬日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边,染出几抹橘红的云霞。
陈小苗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走路时脚步都轻快不少。
离开岳王庙,二人回到车上,陆远刚准备发动车辆,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来电依旧是陌生号码。
陆远划开接听,语气平淡:“又有事?”
“陆远先生,又打扰你了。”
林玲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腔调:“上次你提过,想和我们组长见一面,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不方便,我不在江城。”
“我们知道。”
林玲的回答让陆远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抬起头。
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满身刮痕与泥点的老旧五菱宏光。
车窗降下,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咧开嘴冲陆远微笑,门牙在夕阳下白得晃眼。
嘀嘀嘀嘀——
五菱的喇叭声在空旷街道上格外响亮。
陆远心里虽然不大舒坦,但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车,并交代陈小苗:“你在车里等我,哪也别去。”
陈小苗不明所以,乖巧地点点头:“中。”
陆远穿过马路,拉开五菱宏光的侧滑门坐进去,一股子混着烟草和尘土的味扑面而来。
司机是个五十好几的糙汉子,皮肤黝黑,皱纹深刻,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袖口破边的老旧羽绒棉服。
瞧着跟乡下进城务工的老师傅没两样,实在看不出半点年薪五百万的“精英”模样。
“恁好恁好!”
司机开口,一股和陈小苗如出一辙的豫州腔,热情又朴实。
陆远纳闷问:“你就是他们组长?”
“组长?”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地拍拍脑门:“哦——恁是说俺弟弟吧?是他叫俺来接恁的。”
他发动汽车,颤颤巍巍地上路。
“俺叫吕鑫,俺弟叫吕磊,都是黄崖村人。”
吕鑫自顾自地介绍起来:“四十多年前,俺俩兄弟是村里的孤儿,饭都吃不上。
后来陈先生回村,又是建厂又是搞养殖,带着全村人致富,还供俺们念书。
俺弟弟脑瓜子灵,考上好大学,陈先生又送他出国长见识,回来后跟在陈先生身边做事。
至于俺嘛,脑子蠢笨,不是那块料,到现在还在村里养牛喂猪哩。”
说完吕鑫嘿嘿一笑,笑容朴实憨厚。
陆远接着问:“黄崖村……现在很富吗?”
“富,富得很嘞!”
吕鑫提起这个,嗓门都高了八度,满脸自豪:“家家户户都盖了小洋楼,村里娃子上学,从小学到高中学费全免!
七十岁往上的老头老太太,每个月啥也不干,都能领上千块的补贴!
这可都多亏陈先生!”
他话锋一转,又补充道:“只不过陈先生交代过,让俺们村都低调点,闷声发大财,不让太张扬。
前些年有记者想来采访,都被俺们给糊弄过去。”
面包车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家寻常茶楼前停下。
门口站着个男人,瞧着四十出头,模样和吕鑫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他穿着普通夹克衫牛仔裤,眼神锐利,背脊挺得笔直,气场沉稳干练。
想来便是吕磊。
瞧见面包车停稳,吕磊快步上前,主动为陆远拉开车门,脸上笑容无比真诚:“老板,可算见到你咯!”
陆远本想反驳那句“老板”,但终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客气回应:“你好。”
“快,楼上请。”
吕磊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陆远往里走,回头又用方言朝车里喊话。
“哥,恁先去把晚上的席面安排好,挑好的整!”
“晓得哩!”
吕鑫应了一声,一脚油门,面包车突突地开走。
茶楼二楼是雅间,布置得古色古香。
吕磊亲自给陆远沏上一杯热茶,茶香袅袅。
他在陆远对面坐下,踌躇着组织语言,可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苦笑,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陆远端起茶杯,吹开热气,主动开口:“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