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瞒过常人。但对于谢芙这样,时常关注着路玥的体征状态,又兼具专业医生的身份的人来说,那种女扮男装的违和感逐渐明显起来。激素带来的变化,从来不止一个生理期。路玥:“撤回吧,我不爱听。”她杀世界意志!这话简直和告诉一个Alpha二次分化成了Omega还马上要在全是Alpha的学校进入发情期一样恐怖!她不甘心地追问:“有没有什么让我更有男子气概的办法?”谢芙:“去当体育生。”好刻板的印象。路玥扁扁嘴:“我不想穿贵的得要死的单勾白袜和五彩缤纷香蕉鞋。”比刻板印象是吧?她也不差。校医室的空气里,总弥漫着挥散不去的消毒水味。在这里,谢芙见过很多次路玥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的剪影,也保护过不止一次两人之间的秘密。此刻,她望着路玥在阳光下有几分失真的白发,像望着一捧正在融化的雪。谢芙很清楚,所有的谎言,都是不可持续的。纵使掩藏得再好,也总会有结束。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很焦虑。而这焦虑的本质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去想一想,如果这件事真的瞒不住……你该怎么做。”路玥刚精神几分的白毛又焉了下去。谢芙说得对。纵使她再怎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必须要面对。即将走完的剧情,季景礼的怀疑,谢芙的提醒……这些都汇聚成了一股看不见的潮水,推着她前往那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让她大脑清醒了几分。还是舒服日子过多了。路玥想。舒服得她差点忘记,她现在的生活,本就建立在谎言之上。忧心没有任何作用,她能做的,是思考,是面对,是把自己作刃切断命运的轮盘。“我知道啦。”她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笑“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帮忙……”等路玥的气息在室内消散,谢芙才若有所思地看向那药物的效用说明。她拨通了谢修煜的电话。“喂?姑姑?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透着几分懒怠的意味。谢芙轻笑了声:“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谢修煜:“可以把我爸从老宅里面赶走吗?我喜欢一个人住。”“你舍得?”谢芙毫不客气,“你们父子俩的事我可不想掺和。”“好吧。”谢修煜似乎是有点失望,“什么都行,你去年送的跑车还在车库没开过呢,太多了。”真烦人。谢芙觉得男孩还是没有女孩可爱。路玥还会乖乖给她捏脸,这混小子从十二岁开始臭着张脸装高冷,别说摸脸,头发都不给摸一下。“那就给你选条领带吧。”她道。领带和跑车的价位天差地别,但谢修煜也不在意:“我会记得把你的礼物挑出来的。”谢芙知道他的意思。每年的生日宴会,谢修煜收到的礼物都能堆成座小山,自然有专人清点礼物,记录送礼人,下次人情交换时就有迹可循,方便选等价的礼物还回去。为了和谢家攀人情送的,自然就不还。“挑出来”的意思,就是谢修煜会亲手拆,这是亲近的人才有的待遇。谢芙嗯了声,似是不经意地询问:“路玥也会去吧?”电话那头的声音近了些。“她和你说的?之前我就想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跟我讲讲呗。”方才像是把手机搁在桌上,这时候倒是拿起来了。连语速都快了些。唉。自家侄子和路玥的Cp还怪好磕的。谢芙心中感叹,语气却没变:“和你没关系的事少打听。我问你,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电话那边可疑地沉默了下。谢修煜压着嗓音:“……他这么和你说的?”“那倒没有,只是她看起来对宴会有些紧张过度。”谢芙用话家常的口吻,“我还以为你逼她要给你送跑车呢。”谢修煜:“啧,搞得好像我逼他他就舍得送一样。就是个财迷。”谢芙笑了笑:“那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人给你下药被发现了,你会怎么做?”谢修煜:“弄死。”谢芙:“你看你,这么凶做什么?太凶了会没有对象的。”谢修煜似乎是低低地骂了句脏话。“我才不需要——”他深吸口气,又跳过这个话题:“我知道了。”等电话挂断,谢修煜望向桌面的邀请函,眉峰微皱。他之前就奇怪,为什么路玥会对他去不去参加宴会这件事格外积极,一般来说,对方对这类麻烦从来敬而远之。再加上谢芙的话……直觉提醒他,这次宴会,似乎有他不知道的事即将发生。日光自窗外照进,将邀请函晕染出微烫的金边。一只手从桌上将邀请函拿起,随后毫不留情地从中间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