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3)

他睡熟了,听着他呼吸平顺而流畅,她才安心合眼。

炕上并排两个被窝,他一个,她一个。

冬日里有一回,她骤然一钻进被窝里,不禁感叹了一句:“什么月份了,被窝里冻得跟冰窖似的。”

陈锦时当时裹在旁边的被窝里,十二岁的年纪正是火炉一样的身子,便撩开自己被角:“阿姆,我给你捂暖和了,你来我这边,我去你那边。”

陈锦时少有这般可爱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个无礼的霸王,可这少有的可爱,也叫沈樱惦念至今,甘愿照顾他至此。

友人这般与她说:“男孩子家,都是调皮的多,可爱的少,可越调皮的孩子,真到了该回报时,越是涌泉相报。”

当时沈樱笑而不语,她来这里是为了报恩,原也不是为了孩子们将来能回报什么。

“你站住,你阿姆跟锦行出去了,不在家里。”

陈锦时顿住脚步,脸色一变:“阿姆跟他做什么去了?”

陈济川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读书,把院试考过,挣个秀才功名,咱们祖上还没出过一个秀才呢。”

陈锦时不屑地嗤一声:“秀才?嘁!爹,你对儿子的期望就这?”

陈济川指着他鼻子道:“你瞧瞧你吊儿郎当那样,说你能当个秀才都是抬举你。”

陈锦行伸手拉着他爹往外走,脸上满是不耐烦。

“你出去吧你,阿姆都说我将来能当进士,你还是不是我亲爹。”

陈济川笑了两声,嗓音里带着些沧桑,拉开他的手。

“难为你如今张口闭口都是你阿姆,你还记得她刚来那会儿,你整日喊着要赶她走。”

陈锦时捂住耳朵不听。

陈济川又点他:“亏她没错待了你,陈锦时,往后要对你阿姆好些,多学学你哥。”

陈锦时松开耳朵,神色恹恹:“他?假惺惺的样子,我最看不惯了。行了,我同意你娶她了,我保证乖乖喊她‘妈’。”

陈济川脸色一沉。

“谁说我要娶她了?人家好好一年轻姑娘,我一老头子娶她做什么?”

陈锦时皱着眉头抬头:“爹,你不娶她?”

“不娶。”

“那她何苦来照顾我?”

陈济川嘿嘿一笑:“小子,有这好处你就乖乖受着,她可不会照顾你一辈子。”

陈锦时埋着头,心里翻来覆去地想。既有些后悔前两年那么顶撞她了,更有些害怕她哪日真的离开。

他以为她真要做他妈,便一直理直气壮受她的好,更笃定她不会离开他,这辈子都是他陈家的人。

陈济川与他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无非是嘱咐他多听他阿姆的话、好好读书。

到了深夜,陈锦时听说阿姆他们回来了,便披了外衣往汀兰园走。

他今晚非得见她一面,也不为说什么,道声安寝也好。

他踱步至院门口,前头三间青瓦房,夜里烛火亮得通透,门都敞着,东间是卧房,西间辟作小书房。

他瞧见大哥和阿姆都在里面,对面坐着,跟前摊着脉案,阿姆眉头微蹙,手里捏着支湖笔,在纸上圈圈画画。

陈锦时心里顿时又窜起股火。他隐约知道自己不该气,可十四岁的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偏就气得厉害。

他都已经许久未在深夜进过阿姆的房了!

他有时候循着借口想进去,总会被她拦在门外,就连白日里找她请安、汇报功课,她也只在廊下与他说上两句。

“阿姆,这方子我实在拿捏不准。”陈锦行改了又改,仍是蹙着眉道。

沈樱在纸上圈了几味药材:“我看不如减些麻黄,添三钱连翘,你看如何?”

陈锦行思忖片刻:“这样是稳妥些,但这方子仍有缺漏,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补足了。阿姆,咱们不如还是把八王府那位推给二房?”

沈樱沉思着:“不可,你初次受托行医就推出去,往后还有谁敢找你?咱们大房今后的医药生意还怎么做?再说,八王府既然找上咱们,必是有他的道理,只是我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

陈锦行不知想到什么,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对面的女子比他大不了几岁,她手指纤细,握着笔杆,浑身都有股稳当劲儿,此时正全心全意为他家的事情烦忧着。

他想……那件事情,他该与她说的。

只是不必急于一时,他还需要考虑,最迟明天,他考虑一晚,明天他来告诉她。

陈锦时见他哥深更半夜才从阿姆房里出来,咬了咬牙,趁着沈樱关上院门前,闪身挤了进去。

“沈樱!”

沈樱推着他的肩:“出去!你不睡觉来我这儿做什么?”

“阿姆,我来请安。”

沈樱稍稍退后一步,立在门口等他说话。

陈锦时两手揣在胸口,打量她几眼:“你俩刚说什么呢?说了这大半晌。”

他如今的个子只到她肩头,她在金陵算是少见的高大女子。

医书上说男子在十六到十九岁才会窜个儿,这让他有了一些安慰。

沈樱俯视他,倚着门框,老槐树影影绰绰,晚风卷着潮气慢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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