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樱不是喜欢纠结拉扯的人,与苏兰舟在街上逛了一圈,该看的都看过了,直接挑中了西街一处临街的老房。
一整条街都是铺的青石板路面,隔壁是间老茶馆,来往多是街坊熟客,透着股踏实的烟火气。沈樱很喜欢这种感觉。
苏兰舟做事也利落,当天便请了前东家过来签了店契。
沈樱踩着木梯爬上二楼,推开吱呀作响的窗,窗外是一颗老槐树。
苏兰舟靠过来,挨了挨她的肩:“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爽利劲儿。说起来,你家那小子如何了?还是那么讨人嫌?要我说,他要再不听话,一巴掌扇过去便是。”
沈樱笑道:“我脾气倒也没那么大。”
“不说他了,你这铺子缺个掌柜,要不要从我家给你调一个可靠的过来先用着。”
沈樱摇头:“不用,我有人手。”
苏兰舟点头:“也是,陈家药铺里有几个小伙计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把他们支过来升为掌柜也就是了,省得再费心。”
沈樱本还觉得这样做不太符合规矩,但既然将军从不把她当外人,她自己也有些嫌麻烦,那几个伙计又完全听她的,省一事也好。
她自掏银子,再给陈家缺人手的铺子补几个小工便是。
铺子还需翻新,再悬块新牌匾。沈樱与苏兰舟正说着,楼底下传来几名学生的笑闹声,算算时辰,正是明道书院下学的时候。
这铺子恰在从书院到陈府的路上。沈樱支着身子往下看,一眼便瞧见站在人堆里的陈锦时,被众人围着,正眉飞色舞地说他如何把张先生“赶”出书院的事。他真是好大的风光。
走到半路,过了岔口,陈锦时挥别同窗,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沈樱收回视线,放下窗户。
他去的是城外演武场的方向,怕是又手痒了。
“待会儿去香满楼吃八宝鸭,如何?”
沈樱神色有些恹恹,一时没有答苏兰舟的话。
苏兰舟推了她两下:“喂,你想什么呢?要不要把锦云叫出来,好久没见那个小粉团子了,姨姨都想她了。”
沈樱回神,笑得温柔似水:“好啊,我叫车夫回去说一声,咱们一会儿就去把她接出来。”
陈锦云就是只浸了蜜的雪团子,没有一处不好的。平时既不叫沈樱操心,又会讨她欢心,一声甜甜的“阿姆”叫着,沈樱都有些受之有愧。
苏兰舟道:“真不知陈家夫妇两个是怎么生出这截然不同的三个孩子来的,啧。”
两人搭着马车到了府门前,奶娘已牵着陈锦云候着了。
陈锦云年纪不算小了,不需要奶娘寸步不离,沈樱便招手打发奶娘回去:“回去吧,我带她玩会儿。”
奶娘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沈姑娘是这个家里最靠谱贴心的人儿了。
“沈姑娘慢些。”
沈樱手掌着马车厢柱,拢着帘子好让陈锦云自己爬上来,她随意朝奶娘点点头:“放心。”
待陈锦云钻进车厢,她放下帘子,苏兰舟早已把小粉团子抱到腿上去了。
“嗳唷,你现在怎么这么沉了?”
陈锦云有些不好意思:“兰舟姐姐,我已经学着绣帕子上的花儿了,不是小孩子了。”
沈樱嗔她一眼,伸出食指挠了挠她鼻子:“嘴怎的这么甜,管我叫阿姆,管她叫姐姐?”
陈锦云更不好意思了,软软叫了声:“阿姆姐姐。”
苏兰舟却道:“学什么绣花儿?你让她学的?”
她看向沈樱,沈樱忙摇头:“我自己的针线都是个半吊子,让她学什么呀,想是她身边的嬷嬷们撺掇的,女孩子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学着做针线总比虚度的好。”
苏兰舟道:“别学绣花儿了,叫她到你店里去帮着跑腿儿,学着做事情,女孩子家,不能整日闷在家里。”
正说着,马车便到了香满楼门前。
伙计迎上来,两人要了个靠窗的桌子。
三人坐下,只吃饭不喝酒,顺带谈些事、两个女人在医术、生意上,有说不完的话,偶尔调侃几句陈锦时当做调剂。
沈樱接了刚才的话:“那也得看她爹同意不同意,我可做不了主。”
她来金陵之前原也不会做针线,后来想学,才慢慢学的。
她觉得金陵的女人有股静态之美,而她从马背上下来,慢慢习惯了坐在房中绣花,性子也磨得温柔了些。
再烈的马,也会在她的鞭子下乖乖臣服,可这细巧的针,稍一用力便折了,十分磨人的性子。
日子久了,她偏要跟那块柔软的绢布较劲,维持这种静态不是怯懦,反倒是一种向内生长的力量。
陈锦行从柜上下值,听家里伙计说起沈樱把陈锦云带去香满楼吃饭了,他收拾收拾,也往那儿去了。
沈樱见他来,笑着招手:“快来,正说菜点多了吃不完呢,你来得正好。”
陈锦行分别朝沈樱和苏兰舟行了一礼,自然而然地坐下。
他与沈樱是一家人,沈樱与苏兰舟是好友,彼此间也没什么客气的。
他一来,沈樱也不瞒他什么,便把自己盘下铺子的事情说了。
“就叫‘沈氏药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