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地打量着刘珩,尤其是在看到刘珩身后的典韦时,那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起来,正是张飞张三爷。
三人行至刘珩帐前十步处停住。刘备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脸上那挥之不去的沉重之色更浓了几分,他上前一步,对着刘珩深深一揖,姿态恭谨而诚恳:“涿郡刘备,深夜冒昧来访,搅扰司隶校尉安歇,万望恕罪!”
关羽随之抱拳,动作一丝不苟,沉声道:“关羽有礼。”
声音不高,却自有一种威严气度。
张飞也赶紧跟着抱拳,动作大开大合,嗓门依旧洪亮:“张飞见过司隶校尉!”
一双环眼却直勾勾地盯在典韦身上。
刘珩看着眼前这迥异于曹操的组合,心中感慨万千。白日里匆匆一瞥,此刻近观,这桃园结义的三兄弟,气质迥异却又浑然一体。刘备那份发自内心的恭谨和眉宇间化不开的忧色,绝非作伪。
他拱手还礼,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玄德兄不必多礼。珩字伯玉,你我同为宗室,论及血脉渊源,或许还长我几岁?唤我伯玉即可。深夜风寒,三位快请帐内叙话。”
他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光芒。他再次躬身:“伯玉如此抬爱,备……惶恐!”
他直起身,随着刘珩步入帐内,关羽、张飞紧随其后。
帐内空间不大,陈设更是简单,除了必要的几案、坐席,便是角落堆放的行军被褥。一盏油灯搁在中央矮几上,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
典韦如同雕像,抱着双臂默然立在帐门一侧。
刘珩请刘备在对面坐下,关羽侍立在刘备身后,身姿挺拔如松。张飞则有些坐不住,他那魁梧的身躯在小小的坐席上显得有些局促,目光更是频频投向典韦,又看看典韦那壮硕的身躯,满是跃跃欲试。
刘备坐定,目光扫过帐内简朴的陈设,最终落在刘珩脸上。油灯的光映在他清癯的脸上,更添几分沧桑与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伯玉,”
他唤道,语气沉重:“白日里,令麾下壮士温酒斩华雄,扬我联军声威,备……心潮激荡,感佩莫名!”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沉痛:“然华雄虽除,董贼未灭!雒阳城中,妖氛蔽日!董卓狼子野心,竟敢行废立之事!汉室四百年基业,煌煌天命,竟被此獠如此践踏!宗庙蒙尘……”
说到此处,刘备的声音微微发颤,他下意识地抬手,宽大的袖口随之轻轻抖动,眼中瞬间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备虽不才,身出寒微,然终不敢忘体内流淌的乃是高祖血脉!每思及此,心如刀绞,五内俱焚!”
刘备的声音陡然拔高,猛地抬眼,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刘珩,那份沉重如山的恳切几乎要溢出来:“伯玉!你我同为宗亲,血脉相连!值此汉室存亡绝续之秋,备……斗胆恳请!”
他双手按在冰冷的几案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拜之上:“望伯玉看在社稷江山份上,伸出援手!唯有宗室同心戮力,或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汉室……汉室飘零至此,备……备实不忍见其倾覆啊!”
话语末尾,已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哽咽。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张飞早已收回了看向典韦的目光,紧握着拳头,环眼圆睁,死死盯着自家大哥那微微颤抖的背影。关羽依旧肃立,但那双丹凤眼中,也燃起了凛然的怒火与深沉的悲哀。
刘备这番剖心沥胆的陈词,字字泣血,句句锥心。那份对汉室倾颓的锥心之痛,那份身为宗室却力有不逮的悲愤不甘,那份近乎绝望的恳求,情真意切。
刘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未来的昭烈皇帝。刘珩有些拿不准刘备所言是矫饰还是情真意切?
“汉室飘零……不忍倾颓……”
刘珩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眼前刘备的形象,与他记忆深处那个颠沛流离半生、始终高举“汉室宗亲”大旗、最终在蜀地艰难开国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还有那未曾发生的“衣带诏”……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是钦佩?是悲悯?抑或是对这宿命般轨迹的深深叹息?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目光迎上刘备那充满希冀又饱含悲怆的眼睛,声音不高:“玄德兄。”
“汉室飘零,非一日之寒。董卓跋扈,亦非孤狼逞凶。”
刘珩的声音很平静:“此乃巨厦将倾,朽木难支。天下汹汹,群雄并起,皆欲趁势逐鹿。所谓‘义师’,酸枣会盟者众,然真心为汉室者,又有几何?”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刘备身后的关张,最后落回刘备那张因激动而绷紧的脸上:“然,大厦倾覆,未必尽成齑粉。巨浪滔天,亦非绝无生路。”
他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一种笃定:“玄德兄,你记着。这乱世之中,孤臣孽子,未必没有生机!关键在于——”
他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虚虚一点:“握紧手中之刀,站稳脚下之地!心存汉帜,行有根基!无论行至何方,无论何等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