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楼的人越聚越多,包括在后院打盹的厨子都拎着菜刀走了过来,蹲在地上,抬着头像是个好好学生似的听云卓讲故事。
整个风月楼,只剩下云卓一人的声音。
偶尔有人不小心发出点动静,还会立刻遭到旁边人的呵斥,搅和了自己听故事。
以至于云卓故事讲完,众人都还如痴如醉,似梦似醒。
杜文节不住的砸着舌头:“这个朱尔旦倒是运气好啊,能结交陆判这么一个够意思的朋友。”
忽地,他转头真挚的问张大牛:“洗肠换心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心窍大开,变得聪明伶俐?”
沉浸在故事中的张大牛懵了:“应,应该可以吧。你看朱尔旦原本一个笨小子,不就中了举人了。”
杜文节闻言,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不同于想要学朱尔旦洗肠换心的杜文节,风月楼的姑娘们想法就单纯的多了。
她们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幻想着自己也能换上一张新的面容,哪怕丑点也行,这样上街买脂粉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三道四了。
所有人都在故事中找着对应的自己,直到云卓用手指敲了三下桌子,众人这才惊醒过来。
只见云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问:“怎么样杜掌柜的,我刚才这个故事如何?”
杜文节一愣:“故事?不是真事啊?”
云卓翻了个白眼:“废话。哪有人换心换头后还能活的。对面翠青楼不是找了个说书先生抢了你们生意么。我这个故事,能不能把你们流失的客人再抢回来。”
杜文节表情一讪,但很快就挑起了眉毛。
那可太能了,对面翠青楼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他去偷偷听过,通篇都是什么之乎者也,满口都是教导批评。枯燥乏味的很。
不像是云卓讲的这个故事,听起来有趣极了。
“当然可以。驸马爷您这个故事比他的好太多了。”
说着,杜文节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咬咬牙下定决心道:“算上那首诗,你开个价吧。”
作为一个商人,杜文节清楚知道云卓这个故事能给自己的风月楼带来多大流量。
别的不说,对门翠青楼不就是靠着一个说书先生把自己的客人都抢走的么。
相比较那在文人士坛中颇有名气的老先生讲的之乎者也,杜文节觉得,云卓这个故事,绝对要更适合那些学业不顺,跑来青楼消遣的读书人。
为了自家风月楼的前途,为了到晚上姑娘们接不到客,一个个只能蹲在门口对路上行人望眼欲穿的不甘,杜文节说什么也要从云卓手里买来这个故事。
然而,出乎杜文节预料的是,向来见到银子走不动道的云卓此刻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摇头晃脑的说着不着急。
“刚才那个故事名叫陆判,我这里还有聂小倩,婴宁,画皮,连城等等故事,每一个,精彩程度对比陆判都不遑多让。”
听到云卓的话,杜文节心里痒痒的不行:“我全都要了!”
云卓脑袋一歪:“全都要?我没说卖吧?”
杜文节差点没气歪了鼻子,不是,你不卖你跑我这来显摆什么来了?
哦,我明白了,你小子是想抬价呢。
想起云卓这些年在京城的名声,杜文节就释然了。
然而,云卓接下来的话,让杜文节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下午酒喝多,现在还没醒呢。
“卖我是不会卖的,但这些故事我可以在你这讲。甚至在你家书坊出版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不过什么?”
“所有的收入,我需要拿走一部分的分成。也不多,七成就行。”
杜文节瞪大了眼:“七成!!!”
先是惊讶,杜文节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作为一个商人,杜文节在思考着云卓提议的可行性。
因为家里也有书坊的关系,所以杜文节比谁都清楚云卓这故事的含金量。
可以说,到目前为之,大商境内还从来没有和陆判类似的书籍。
多的都是三字经啊,百家姓啊这类启蒙书,再不然就是四书五经这类大众听了就头疼的圣贤书。
可以预料得到,若云卓故事编订成书推行的话,将会在除了逛窑子外别无其他乐子的读书人群体中引起多大的轰动。
到时候,别说自己的风月楼了,怕是连着杜家书坊,都要狠赚一笔!
“可以答应!”杜文节心中暗暗道。
“好,就按照你说的,你在我这里说书。在我家书坊发行。但是分成不能有七成这么高,我最多给你六成。”
“成交!”
云卓想也不想答应,这让杜文节忍不住有些后悔,啧,自己应该说的再低点的。
看云卓笑眯眯的样子,杜文节就知道自己给的价格高了。
短暂的心痛之后,杜文节也就释然了。
没别的,云卓刚才讲的那个故事确实有趣,若是能红遍京城的话,六四分成也是一笔不可忽视的数目了,更何况,故事完全是人家的,还想啥呢。
想到此,杜文节忍不住感慨:“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原以为驸马爷就如市集上传言那般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