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大勇兄弟俩回到箬溪村时已近黄昏,林大勇刚走进院门,正在编织箩筐的林老头听到动静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到就大儿子跟小儿子两人,他心中咯噔了一下“老大、老四,回来了!人呢?接到了吗?”
边上的大河已经从凳子上起身往篱笆门外奔去,以为他娘走得慢在后面。
在屋子里的几个孩子听到声音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爹,娘呢?”
“四叔,娘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林大勇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走到灶间墙角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他怕他婆娘没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户籍、没路引的,怎么可能会来到湖州,让他自己一个人走,他都走不到的。
林四勇长叹一声,声音沙哑“爹,那人不是大嫂,我们找错人了。”
院内霎时安静了下来,几个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的爹跟四叔,大山忍不住了“四叔,我娘是不是没了!”说完,这快二十岁的男子汉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边上的春霞姐妹也都红了眼圈,大河已经失望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哥哥姐姐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此后几日,林家众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林大勇低落的情绪,不管是干活还是吃饭,他都经常走神发呆。不过众人也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没用,只能靠他自己慢慢走出来。
数日后,谁也没想到,孙记北货铺的伙计再次快马加鞭来到了林家。
这一次,伙计带来的不再是模糊的口信,而是一个用布包层层包裹的小物件,以及孙掌柜亲笔写就的、语气确凿的信。
“林秀才,林大哥,恭喜恭喜!这次绝不会错了!”伙计笑容满面,“尊夫人刘娘子如今就在一处别院里帮工,前日亲自来小店确认了消息!她因无户籍路引,不敢独自远行,特托东家转告,恳请家人前去相接!这,是刘娘子让带来的信物,说林大哥一见便知!”
林大勇几乎是颤抖着接过那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躺着的,竟是一枚小巧的、打造成如意云头纹样的银耳坠!那银饰虽不值多少钱,样式却别致,正是当年成亲时,他咬牙用攒了许久的工钱,偷偷打了送给小刘氏的!她一直视若珍宝,逃难时也贴身藏着!
“是……是她的!是她的!”林大勇将那只小小的银耳坠紧紧攥在手心,贴在心口,这个铁打的汉子瞬间泪如雨下,激动得语无伦次,“她还留着……她还留着!四勇!是真的!这次是真的!”
林四勇接过孙掌柜的信,快速浏览,上面详细说明了小刘氏目前的情况,已经辞工了。无法自行前来的原因(无路引),以及恳请家人速去相接的急切心情。还附写了林夏雨母子在赵府当奴仆,需携带银两赎身,需多带。
“太好了!苍天有眼!大嫂真的找到了!也有二姐消息了!”林四勇也激动不已,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全家人都围了上来,看着那枚银耳坠,听着确凿的消息,无不喜极而泣,院子里充满了欢欣鼓舞的气氛。
林老头也老泪连连,直喃喃“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同时整个林家也都知道了,小刘氏跟夏雨母子都在湖州府的消息。
激动过后,现实问题摆在眼前。林四勇冷静下来,对依旧沉浸在狂喜中的林大勇说“大哥,大嫂如今在官宦人家的别院,虽已辞工,但身份敏感。咱们去接人,不能莽撞,必须手续齐全,免得节外生枝。我这就去里正家一趟,问问接回失散的亲人,需要走什么章程。还有信中只是提了二姐母子的处境,大嫂的意思是让咱们先去,情况比较复杂。”
林大勇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四弟你想得周到!快去快回!”
“我这就去里正家一趟,问问接回失散亲人需要走什么章程。”林四勇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孙掌柜的信折好收进怀中,又将那枚银耳坠重新包好,交还大哥保管。
林岁安都不得不感叹大伯母的运道好!她比林家早了一个多月到的湖州,一个女人在这乱世,全须全尾活了下来。全因是一个姨娘的善心,她的运道自己都不得不服。
她也为二姑母子的处境感到不妙,信中既然能大伯母提了三次备足赎身银子,那肯定是个棘手的主家。现在林家确实没有多少银钱了,等四叔空闲了自己再拿一锭金子给他备着吧!唉!
林四勇即刻来到里正家,将找到大嫂、需前往湖州府接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并出示了孙掌柜的信和小刘氏的信物为证。
里正捻着胡须,听完后点点头“这是大喜事啊!接回失散亲人,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谨慎,“不过这流程,确实需得走一走,尤其是涉及州府衙门的人家,更需谨慎,免得被误认为是拐带人口。”
他引林四勇到堂屋坐下,才详细指点道“首先,需得由你这位秀才,以家属身份,写一份呈情文书。写明事由家中人口于逃难途中失散,今已寻得下落,恳请准予接回团聚。附上你家的户籍证明,以及对方的姓名、籍贯、与你的关系,并最好能有证明人孙掌柜的书面证词或按押。”
林四勇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其次,”里正继续道,“我这边会出具一份担保文书,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