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院子里,林老头和大河并排坐在屋檐下,脚边堆满了编好的芦苇席子和筐篓。
林老头的手艺没得挑,每一条经纬都扎实规整,可他看着这些耗费了心血却只能换回寥寥几个铜板的物件,眉头拧成了疙瘩。
旁边的林大河是个跳脱性子,手里编着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还一点一点的,显然对这重复枯燥的活计有些耐不住性子。
“唉,也就这样了,编出花来,它也是个盛东西的家伙。”林老头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还是竹子好,编制的东西结实耐用,价钱比这草编的贵。这些芦苇和蒲草太容易发潮发霉了,用没多久就会烂掉而且不耐磨。
林大河接话“爷,可不是嘛!集市上王老五家的筐才卖两文钱一个,咱这再好又能咋样?还不够费手指头的。”说着,他夸张地甩了甩手。
林岁安今天有意来大伯家找爷爷,准备把脑中的那点编制样式说给爷爷听。
她蹲下身,拿起一个方方正正的芦苇筐“爷爷编得真好!大河哥手艺也很不错呢!就是……样子好像太老实了哦?”
林大河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揪揪“岁安,筐子嘛,要啥花样子?能装东西不就行了?”
“能的!”林岁安语气肯定也不辩解,拿起几根柔软的蒲草,开始笨拙地尝试编结。她回忆着印象中的镂空花纹、交错纹理,嘴里念叨着“可以编点小花篮,不用太大,能放几朵野花就成,城里小姐肯定喜欢!还可以编带盖子的零食盒子,编得密实点,防潮,样子要圆圆的,或者方中带圆……”
她比划着“还有,可以用染了颜色的蒲草编些小动物,比如小蚂蚱、小鱼,插在草帽上或者给娃娃玩!芦苇硬,可以试着编小巧的笔筒,边上编出竹节的样子,读书人说不定爱买呢?”
林老头起初只当小孙女童言童语,听着听着,浑浊的老眼却渐渐透出光来。他接过岁安手里那不成形的“样品”,仔细看着那尝试性的镂空纹路,心中某扇紧闭编织的门仿佛被推开,原来不止于实用,还可在于趣致,在于美观!
林大河一听就来劲了“哎哟!这个好玩!编小蚂蚱?我会我会!爷,咱试试呗?总比天天编这破筐强!”他性子活,最喜新鲜,立刻丢开手里的筐,抓起蒲草就琢磨起来。
一老一少被点燃了热情。林老头负责把握结构和扎实功底,林大河则充分发挥他手巧和敢想的特点,负责尝试那些新奇花样和染色。
几天功夫,林大勇家院子里果然诞生了一批令人惊奇的物件,带着波浪边的小花篮,严丝合缝刻着“福”字的零食盒,仿竹节造型的笔筒,还有林大河编的、惟妙惟肖的绿色蒲草蚂蚱和红色的小鲤鱼!
这些东西一出来,全家人都围过来看稀奇,啧啧称奇。
林岁安趁热打铁,又找到林三勇“爹,爷爷和大河哥编的这些新花样,可不是普通筐篓了!您下次去县城,别在集市口跟那些卖杂货的挤在一起,卖不上价。”
林三勇看着这些精巧东西,也觉得是好货,但发愁“不去集市去哪卖?谁买这不当吃不当喝的?”
“去书局画斋门口卖笔筒!去绣坊银楼边上卖小花篮、零食盒!去茶楼酒肆附近卖小蚂蚱!”林岁安眼睛亮晶晶的,“买这些的人,图的是新鲜有趣,不差一两文钱。爹,您下次带我去吧,我来卖!我会说!”
林三勇吓了一跳“你?你个娃娃去干啥?县城人多眼杂的。”
“爹,我就跟在您身边,不乱跑。”林岁安扯着父亲的衣角,软磨硬泡。她心里盘算着,趁着这个机会亲自去看看县城的市场咋样。
林老头在一旁听了,倒是开了口“三勇,带岁安去吧,这丫头机灵,说不定真比你会卖货。你多看紧点就是了。
林三勇有些犹豫“行,不过你得跟紧我,不能乱跑……”
箬溪村有专门去县城的骡车,每日卯时初出发,每人两文,如果货物多,也要给费用。村里离县城将近五十里,这边的官路修得还不错,比较好走,坐骡车不用两个时辰就能到。如果靠双腿走路最少要两个半时辰,这还是在没负重的情况下。
出发那日,村口的骡车已经等着了。车上已经坐了几个同村的婶子大娘,都是要去县城采买或卖点山货鸡蛋的。林三勇把两大捆普通的筐箩和一小筐精心包裹的新品搬上骡车,林岁安自己爬上骡车,跟众人打着招呼。
“哟,三勇,今天咋还带着闺女去县城见世面啊?”快嘴的李婶笑道。
林三勇憨厚一笑“唉,丫头非闹着要去。”
一路上村民们聊着家长里短,谁家娶媳妇了,谁家猪下崽了,税粮是不是又要变了……林岁安安静地听着,这些都是最真实的民间百态。
到了县城,林三勇果然没去嘈杂的集市,而是按女儿的指点,来到了书局和绣坊相对的一条比较干净、行人穿着也体面些的街道。
林三勇蹲在墙角,把包袱皮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却不好意思吆喝。这些东西定价那么贵让他有点张不开口。
林岁安让父亲把那个仿竹节笔筒拿出来,单独放在最前面,自己则拿起一个染成蓝色的小蚂蚱,脆生生地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