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筒被重重地扣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云龙满脸红光,凑过来一巴掌拍在祁明峰的肩膀上,力气大得让他晃了一下。
“好小子!老总亲自给你打电话!要去见大官了!”
他挤眉弄眼,压低了嗓门。
“见了旅长,见了老总,别忘了咱们独立团!哭穷!就说咱们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子弹炮弹,能多要点就多要点!”
赵刚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走回屋。
不一会拿出来几页纸,纸角被捻得有些卷。
他把纸递给祁明峰,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领口。
“这是我连夜整理的,关于独立团的现状分析,还有根据地未来的民生、教育发展的初步构想。”
“你带上,或许首长会问到。”
祁明峰接过那份还带着体温的报告,纸上是赵刚清秀而有力的字迹。
他点了点头。
“和尚,备马,跟我走一趟。”
魏和尚扛着大刀,应了一声,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兴奋。
踏上前往总部的路,沿途的景象与往日截然不同。
田埂上劳作的百姓,村口站岗的民兵,看到他们这一身军装,都会停下手里的活,远远地挥手。
孩子们的脸上没有了恐惧,反而在追逐打闹。
一场反特战的胜利,为整个根据地注入了镇定剂。
抵达总部驻地,气氛骤然一变。
这里没有独立团营地的喧嚣,只有安静与肃杀。
来回走动的干部和战士,脚步匆匆,面容严肃,空气里都绷着一根无形的弦。
门口的警卫仔细核对了祁明峰的证件。
核对完毕,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直接侧身放行。
刚走进院子,就迎面撞上了旅长。
旅长正和参谋长交代着什么,看到祁明峰,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几遍。
他没有过多的夸奖,只是走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祁明峰的胳膊。
“干得不错。”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副总指挥在等你,别让他久等。”
旅长办公室的隔壁,就是作战室。
祁明峰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和地图油墨味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首长正背对着门口,凝视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华北战区地图。
他的身影,投下了一片宽阔的阴影。
“你就是祁明峰?”
那个身影没有回头,问题平静地传了过来。
祁明峰双脚并拢,身体站得笔直。
“报告首长!独立团政委祁明峰,前来报到!”
那人缓缓转过身。
他的年纪看上去已经不轻,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风霜,但整个人如同一座山,沉稳而威严。
他没有客套,也没有表扬,只是将桌上一份薄薄的战报,推到了祁明峰面前。
“说说吧。”
“从头到尾,你是怎么算到山本会钻进你的口袋里的。”
祁明峰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起那份战报,翻看了一下,然后将其放回了桌上。
“报告首长,这是基于逻辑的合理推测。”
“山本一木是德国慕尼黑军事学院的高材生,他接受的是最顶尖的特种作战理论。”
“这种理论,强调精英、奇袭、效率,但也塑造了他的致命弱点——傲慢。”
副总指挥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他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的防线是农夫的篱笆,一捅就破。”
“所以我设计的‘反围剿计划’,核心就是顺着他的傲慢,把他引进来。”
“我把所有可能成为他目标的指挥部,都变成了陷阱。真真假假,让他分不清楚。他越是深入,就越是远离他自己的安全区,最终,被我们的网络彻底困住。”
副总指挥突然打断了他。
“你的情报来源是楚云飞。晋绥军和我们,面和心不和。你怎么保证,这份关于山本特工队的情报,不是阎老西借刀杀人的陷阱?”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我不能保证。”
祁明峰的回答出乎意料。
“但我了解楚云飞。他也是一个傲慢的人,他的傲慢在于,他自认为是真正的中**人。”
“在他眼里,日寇是国仇,我们是内敌。攘外必先安内,和先安内再攘外,顺序不同,但‘攘外’是共识。”
“他可以和我争地盘,但绝不会容忍日本人,在他的防区隔壁,斩首我们的指挥官。这触犯了他的底线。”
作战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副总指挥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你的猎杀小队,我看了战报。以伤换命,打法很野蛮。这种战术,战士们的思想工作,你是怎么做的?他们能接受?”
“报告首长,我告诉他们,特种兵的命,比普通士兵金贵。同样的道理,我们指挥官的命,比山本特工队的命更金贵。”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