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京城,西山。
疗养院一号院落的书房内,暖气烧得很足。
祁明峰站在那副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沙盘前,手里捏着一枚刚刚刻好的黑玉棋子。
棋子上,是两个龙飞凤舞的篆字——“航路”。
他正对着沙盘上那条连接着印度洋和南海的蓝色水道,眼神平静,指尖却在棋子上缓缓摩挲。
突然,他手腕一翻,那枚价值不菲的黑玉棋子,被他当成石子一样,随意地丢进了沙盘一角的“废棋”盒里。
“哗啦”一声轻响。
盒子里,已经躺着十几枚材质各异的棋子,刻着“援助”、“谈判”、“威慑”……
这些,都是他推演后废弃的方案。
战争的逻辑,远比下棋要直接。
“首长。”
院外,警卫员小跑进来,在门口站定,声音压得极低。
“有客到。”
“不见。”
祁明峰头也没回,从棋盒里拿起另一枚白玉棋子,上面刻着“资本”。
警卫员的额角渗出汗珠。
“首长,车牌是……沪A00001。”
祁明峰捏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
这个牌照,整个龙国,只有一个人能用。
他缓缓转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中山装,两鬓染霜的中年人,独自一人,快步走进书房。
来人正是刘青远,当年祁明峰在朝鲜战场上,从美军燃烧弹下救出的秘书。
如今,他已是中枢的核心智囊,改革蓝图的执笔者之一。
“老首长。”
刘青远没有敬军礼,只是快步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的腰弯成了九十度,姿态放得极低。
“坐。”
祁明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自己却一步未动。
他知道,刘青远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姿态过来,绝不是为了叙旧。
刘青远坐下,身子只敢沾半个沙发,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上。
“首长,南边……快顶不住了。”
他口中的“南边”,正是地图上那个刚刚被画了一个圈的南方小渔村。
“哦?”
祁明峰的反应,波澜不惊。
刘青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法掩饰的苦涩。
“内部,陈家的那位老爷子,昨天在会上拍了桌子,说我们这是在挖社会主义的根,是想让他当年流的血白流。”
“他一发话,下面好几个部委都打了退堂鼓,原本批下去的政策和贷款,全卡住了。”
刘青远喘了口气,继续道。
“外面,港岛的怡和、太古那些洋行资本,都在看笑话。现在,整个特区人心惶惶,派过去的干部天天吵着要回来。”
祁明峰没有接那份文件。
他走到书桌前,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丢在刘青远面前。
文件上,印着两个血红的大字——“绝密”。
刘青远一愣,打开文件。
只看了一眼,他的呼吸就停滞了。
文件是南海舰队的实时情报简报。
“美利坚‘小鹰号’航母战斗群,已于三小时前,通过马六甲海峡,进入我南海传统海域,进行‘无害化自由航行’。”
情报下面,附着一张卫星照片。
庞大的航母,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城市,周围簇拥着十数艘驱逐舰和巡洋舰,那股蛮横的压迫感,几乎要冲出纸面。
“看懂了?”
祁明峰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刘青远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那些庙堂之上的文官,与眼前这位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元帅,看待世界的角度,究竟有何不同。
“他们的刀,已经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
祁明峰走到刘青远身边,拿起一根指挥棒,重重地点在沙盘上的南方小渔村。
“而你,还在跟我讨论,家里那几个老头子,是支持用筷子还是用刀叉吃饭?”
“南方小渔村那个地方,不是什么‘资本主义试验田’!”
祁明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军令。
“那是我龙国海军未来走向深蓝的补给港!是我们跟别人在金融战场上掰手腕的拳击台!”
“你连个拳击台都没有,就想去奥运会拿金牌?”
一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刘青远的心口。
他豁然站起,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首长,我……我们之前,格局小了!”
祁明峰没理会他的激动,拿起桌上的红色加密电话,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方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如山的声音。
“老板,我在。”
“南边的风,要转了。政策的口子,我亲自给你撕开。”
祁明峰的语气,不容置疑。
“港岛的怡和洋行是不是也在盯着后海湾那块地?”
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