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配假千金啊!】
任映真一怔,随即想要挣脱她。她连忙两只手都握上来,乞求道:“你别走。”
少女面露犹豫,含糊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少年的表情是一片空白的茫然。
不待他回话,少女已经张开双臂。她环过他的腰,把脸埋在了对方胸前。感觉到对方条件反射地想要把自己推开,立刻哽咽道:“借我靠一下……拜托了,就一会儿。”
片刻后,她感觉到对方原本避让着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背上,没有用力,和她不同,一种很礼貌的安慰。
任映真低着头,只是沉默。
他不想在这种地方消耗自己真实的情绪。在两家人里,作为一个未成年而且已经惹遍全校不良的学生,他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现在完全无法在任父任母心目中与方望槿相较,当然不会主动踏入对方的优势主场,去当一个在别人家迟到了十几年的意外。
他们选择方望槿是情感理智周衡过的结果,她比他可控得多。同样的理智,他也拥有。
但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他毫不怀疑方父方母会选择方望槿而非自己。
这对父母对他的心情更多的是愧疚。
愧疚不是爱,愧疚不能取代血缘,而且天长日久,人的本能为了对抗这种带来不适又无法消除的愧疚,会自然而然地把他打成敌人。
选择方家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难道观众不会觉得现在这个画面很荒诞吗?刚刚还想要陷害他的少女现在说想要他被自己依靠……恐怕只会拍手叫好吧。角色的想法这种时候才不重要呢。
既然方望槿想要,他就陪她演好了。
他闭上眼,任由自己被紧拥着。
少女则埋在他怀里无声地勾起唇角。她重新找到了剧情的抓手,她完全可以换种方式,不必用流血来吸引目光,也不用设局毁掉任映真。
她可以反而靠近他,只要她靠得够近,就能掌控他、利用他……乃至得到他。
“方映真”只在这个故事里没错,但任映真也是现实世界中存在的人。只要这局直播表现得好,她还可以花钱购买跟他独处的探视权呢。人身权捏在黑塔手里的囚犯,完全满足她的潜在需要。
但观众们是自由的。
此时此刻,镜头在琴房门外,喊着“aWSl(啊我死了)”“kSkS(嗑生嗑死)”的只是少数,其他的弹幕都是:
【谢邀,我在哪里,碟中谍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头好晕】
【我愿称任家为大型宫斗修罗场】
【如果我是任知时我当场退赛】
任知时正站在琴房门外。
现在的剧情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太复杂了。
听完这两人的对话后,他脑海里一片混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这栋楼的,再回过神已经在自己的床上。
望槿不是他的妹妹。
她怎么会不是他的妹妹呢?一想到这件事,他心底就有一阵细密的疼痛,随即是莫大的虚无。如果只有名义上的关系,他们恐怕不能继续这样亲密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们一同长大,他已经习惯了她是他的妹妹这件事。他想到她从小到大共度的每一幕画面,初中时有臭小子给望槿递情书他还揍了对方一顿;望槿每次撒娇叫他哥哥时,他心里那种莫名的满足感……他连忙用力摇了摇头,强行截断一连串危险的念头。他怎么能这样想?
但同样荒谬的是,这一切终于可以解释他看见任映真第一眼时那种古怪的感觉,他很难从对方身上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家伙是个倒霉蛋,以前过得很苦。倒霉到开学第一天就撞得望槿摔倒,让他烦得想要欺负到底。
当他看到琴房里的那一幕,听见那些对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腐蚀自己的心。如果那真的是嫉妒的话,他在嫉妒谁?
困意模糊感知,理智在潮涌般的疲倦里无声地溃退,他陷入深沉的梦。
依然是空教室,地板像被阳光熨平的水面。从不知哪里的远处传来缥缈的琴声。不同的是他这次俯视着对方,那人躺在纱一般柔和的光里,似乎身体都陷入进去一部分。
他伸手拨开对方的额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那张脸。出于自己也不明白的理由,他过去总是回避去看。
他本可以早一点这样做的。
他长久地凝视着,而对方也就这样任由着他以跪坐的姿势压在自己身上,没有挣扎,没有抵抗。他仰面看着任知时,眼中一片澄澈。
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呢?
他用手指触及对方的侧脸,耳骨,睫毛,最后落在眼角。轻微的湿润感,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双眼睛的形状与其中的沉静跟母亲别无二致。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低声问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怎么会一直不敢看你?”
“哥哥。”
这当然只会出现在他的幻想里。他没有比在梦里更清醒的时候了。和望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