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觥筹交错,喧嚣声浪几乎掀翻屋顶。她穿着一身她从未见过、却感觉无比熟悉的华丽嫁衣!是他二人亲手共绣的那件吗?她来不及分辨,就蒙上盖头,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再次行礼。
“夫妻对拜——!”
她微微侧身,对身边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弯下腰。
她一弯腰,再抬头,就不再是嘈杂的正厅,而是婚房深处。厚重帘幔低垂,隔绝了外界所有。
她只看得见盖头下微微晃动的流苏和可透过缝隙窥得的、被烛光映亮的地面。
她说了什么,对方没有应答。对方挑开了她的盖头,随即寒芒迎面而来。
整个世界瞬间失去所有声音和颜色,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难以置信地,僵硬地低下头,血液有如熔岩,自心口剧痛处狂涌而出,她低头只见嫁衣前襟一片不断扩大的深红,正吞噬着任映真亲手绣上去的华彩。
她猛地抬起头,试图看穿那张脸,但只见浓重光影里,一张如同深渊魔鬼的面孔,依旧模糊不清。
她看不见愤怒、喜悦或人性波澜,只听见一声恭贺。
她的夫君庄严无情。
对她绝无半分不舍。
「恭喜仙君大人杀妻证道,今日功成,飞升在即!」
沈玄璃猛地从榻上弹坐而起,她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腔。心口处被洞穿的剧痛似乎还有残余,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战。
她剧烈喘息着,调整内息以对抗肺腑处撕裂般的痛苦,心中一股劫后余生的惊悸,喃喃道:“……杀妻证道?”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在蜃气幻境中、听到任映真梦里的那句话:
「你不杀死沈玄璃,她就会杀了你!」
她猛地摇头,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指尖深入发际。
那声“恭喜仙君大人”不断在她脑海中响起,加重了那分恐惧,无声弥漫开来,将她牢牢包裹。
她爱他吗?
毫无疑问。
她信任他吗?
她愿意相信。
……但为什么他的梦里会有那道声音?
她必不会是梦中的那个“沈玄璃”。
可……任映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