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起自己了。”
“你的贤明是为扫除异己不惜断粮活活饿死一支数千人的精锐军队。”
“你的才能是明明身为中宫嫡出、位同隐储,却只能靠阴谋诡计和出卖国土来对抗一个公主。”
“混账、你敢——”
他低下头,见自己被一剑贯穿了心口。
“殿下。”刺他胸膛的人问:“望你不吝赐教,被一剑穿心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其实我是想给你下毒的,毕竟你们好歹流着来自同一个父亲的血,这样我就知道任映真断气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任明晖张着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你愚蠢得毫无防备地接受了我的追随,甚至从未费心查探我的过去。如果说我与哪家勋贵不死不休,决不允许其能够安然拿到什么权柄,那必然是我出身的靖远侯府了。”
“我从未在那家中感受到片刻亲情,所以它对我而言也不必存在。”
他手臂微微用力,冰冷的剑刃在对方心口精准地转动了一下。
“二十年来,确有人曾有恩于我,那倒是一点不掺杂质的善念。所以……”
“我想要让那个人留下的一切、珍视的一切、寄予希望的所有都毁在我手里,比如任昭昭、又或者这大梁。但是我不能允许让他的东西毁在你这种人的手里。”
“他本来也应该只能由我杀死。”
他语带遗憾:“从前在师门比武,我从未胜过师姐。不想我竟然又输了。”
“我无法得到的东西就必须被我毁灭……”
“这就是我的道,殿下。”
他拔出剑。
任明晖尸体软倒在地上,血泊迅速蔓延。
“殿下——!”
“杀了这叛逆!”
楚王也不是全无精锐,只是事发突然,他们这才嘶吼着拔刀,杀气冲天。八道身影如狼群般从不同角度扑来,刀光织成一张绞杀的网。
周夷则轻叹一声。
第一个护卫的刀锋距离他后颈不到三寸。
他手腕微转,长剑以一个违背常理的轨迹划出冰冷弧光,反撩而上。那护卫冲势未减,头颅却已离颈飞起!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无头尸体踉跄前扑,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冰冷的雪地上。
借势旋身,他扑入剩下七人之中,点入咽喉、切断心脉,到最后一人倒下,剑尖滴血不沾。
他并不记得自己杀了几人或有多久,直至楚王及其所有随从,尽数毙命,无一活口。整个高坡上只剩风雪呼号和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他低头望向先锋营最后的抵抗被狄骑瓦解,浓郁到实质的死气怨力如同沸水般升腾。这份力量在呼唤他。
他缓缓抬起手——
谷底庞大如海的死气、怨念、恐惧与绝望,如同找到归巢的乌鸦,发出无声的尖啸,化作实质的洪流,疯狂地涌向高坡。
——既然有神女,当然也该有魔尊吧。
血腥气息尚未被完全掩盖,朔方关的烽火已然点亮了半边夜空——只不过这次,烽烟是为新生的魔尊而燃。
关隘雄壮的城门在重锤与魔气的轰击下轰然倒塌,关内残余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迅速化为新的死亡养料。
关内最大的驿馆庭院内,灯火通明。
几名被魔气强行控制的、眼神呆滞的文书匠人,正颤抖着在庭院中铺开几卷上等的明黄绸缎:那原本是用于传送边关捷报或重大军情的。
周夷则执笔,蘸着尚未凝固的鲜血写下檄文,最后将笔一丢。
他从任明晖尸首所穿的杏黄常服撕下几条染血的内衬布条,又扯下玉佩上的璎珞,将檄文仔细卷好,将这些象征楚王身份的物件捆在一块。
“去吧。”他说:“去告诉公主殿下,该我落子了。”
目送那“信使”抖若筛糠,好似不灵的提线木偶,猛地一夹马腹,朝着帝都的方向夺命狂奔。
他不禁勾起嘴角,仰望夜色中满天星子。
“任映真,”周夷则说,“你若担忧你那最心爱的妹妹,就今夜来梦里索我的命吧。”
……
朔方关的烽火点燃后,时间仿佛被拖入血浆中。
战争不再是两军对垒的冲锋陷阵,而是演变成一场漫长、残酷、令人窒息的消耗与污染。
周夷则的军队都是死人。
这是字面意义,他的核心战术是毁灭与转化。战场上倒下的每一具尸体,无论是大梁将士、平民、甚至是他麾下战死的北狄骑兵,只要尸骸还算完整,都会被战场上空弥漫的浓郁魔气与死气侵染、唤醒。
这些尸骸将扭曲变形,血肉干瘪**,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从此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只保留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沈云铮的军队每击退他们一次进攻,往往之后将要面对数倍于前的、由己方和敌方阵亡者组成的尸傀反扑。
杀敌越多,敌人反而越打越多!
这对沈家军士气的打击是几近毁灭性的。
士兵们不得不挥刀砍向昔日并肩作战的同袍、甚至可能是家乡的亲人那扭曲**的躯壳,绝望与麻木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