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白色衣物,算是服装博物馆:从维多利亚时代宫廷睡裙到爱德华时期晨衣,再到现代真丝睡衣……甚至还有几件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装和衬衫。无一例外,全都是白色。
以及一件样式极其繁复、点缀着无数细碎水晶和珍珠、裙摆似云朵般堆叠的婚纱。
怎么塞进去的。
而且据他目测,没一件是他的尺码,合理怀疑是历代新娘献祭前的着装遗产。
“暂时不,谢谢。”
衣柜门狠狠地、严丝合缝地关上了。这声巨响震得墙壁都微微颤动了一下,还带下几缕柜顶细微的灰尘。
他走到圆床边缘,侧躺下来。不管是跟德雷克的对峙还是被触手拉倒在地都消耗了他相当的体力。他需要片刻喘息,哪怕只是几分钟。
他闭着眼睛,试图梳理思绪。德雷克的死亡并不意味着麻烦结束,马修只会觉得是邀天之幸,这是命中注定任映真要给他当放血仪式的祭品;张翊琛暂时还算不上威胁;最棘手的是这座庄园本身,是“罗斯林”。
他必须恢复体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那股冷意再次来临,细微的蠕动声来自床下。任映真没睁眼,但感觉到床垫靠近腰部的位置尤为轻微地凹陷了一下。
然后、一个冰冷滑腻,且带着蠕动感的尖端,谨慎地爬上了他的左手手背。祂似乎带着一点好奇,贴着他手背的皮肤轮廓缓慢地向上滑动。
那些吸盘如同细小的肉芽,每一次开合都会带来一阵细微麻痒和强烈的心理不适感。
祂在“抚摸”。
触手尖端的动作很轻柔,沿着他手腕内侧的血管脉络向上走,这种诡异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微微绷紧了皮肤。等到祂爬到小臂乃至肘窝的时候,祂忽然出现了不协调的停顿和颤抖。
不像是力量减弱。
紧接着,那原本只是轻柔滑动的尖端动作一顿,靠近根部更粗壮的部分却猛地收紧吸附,祂带着一种强烈的拖拽意图,想要把他拽到床下去。
一根触手的两端好像被两个意志截然相反的存在控制着。
其中一个想要抚摸标记,另外一端想要归我所有。
这矛盾的拉扯感持续了不到一秒,随即就好像内部达成了某种妥协,或被更强的意志压制,祂就只绕在他手腕处,但吸盘却以一种更加密集且贪婪的幅度开合,紧紧吸附在他手腕内侧,仿佛在汲取活人的温度。
任映真还是没动。
如果祂是一个意志的集合体,那么就说明“罗斯林”本身并非铁板一块,只要有裂痕和弱点,就有他可以攻击和利用的部分。
在他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那根触手似乎已经满足于当前的接触,终于缓缓地松开吸盘,冰冷的感觉从他的皮肤上剥离,床下的蠕动声也随之减弱和消失。
过了一会,他才睁开眼睛。手腕处果然新添了痕迹,渗血的情况也变得更严重了。他放下衬衫袖口,遮住手腕的伤痕,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厨房的情况比上午还要严重,他把装着本杰明尸体的底层保险抽屉放到一边,在冰箱的冷藏室里翻找。他对沙拉鲜奶和布丁没有兴趣,再开冷冻,里面堆着冻硬的牛排、鱼排和一些速冻食品。
管家的安排勉强还算合他心意,任映真随手拿了一盒包装完整的意大利千层面。
厨房门口传来一阵迟疑的脚步声。
“任?”张翊琛站在门口:“那个东西…呃、我找到跟‘罗斯林’有关的古籍了,祂是由无数死在这里的人的怨念和痛苦聚集起来的,没有的意志。所以……嗯,我们或许可以找到办法?”
任映真“嗯”了一声,在抽屉里找开罐器。
“跟我离开这里吧。”张翊琛再次说道:“我的车上还有通讯设备。”他无法解释自己对对方的迷恋程度为何如此之深,这当然不合常理,但他实在是……
细微的锐响忽而出现,冰箱的阴影里闪电般探出一条触手,立刻捆到了正在剥锡纸包装的小说家的腰腹上,瞬间勒紧。
“呃!”张翊琛猛地后退一步。
“松开。”任映真扫了一眼触手:“我还没说要走,你现在妨碍到我解冻了。”他端着那盒千层面,貌似还有点烦躁:“我饿死了算谁的?”
张翊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跟拖着一条沉重且不太听人话的购物袋一样拖着那条蠕动的触手走到微波炉前,把千层面塞了进去。
祂像一条被主人强行从电线杆前牵走的恶犬,不情不愿地在厨房的地砖上滑行,吸盘开合得更加疯狂,在地砖上摩擦时发出轻微的“嘶”声。
另一条触手从微波炉底下钻了出来,试图探入微波炉。
任映真极其自然地把那只触手拍掉了:“别闹。”
微波炉触手猛地一缩,好像真的被训斥到了,“咻”地一声缩回了散热口下方的阴影里。
等他大约搞懂了这个老式微波炉怎么用,设定好时间和功率,做完这一切,才好像终于有空闲处理其他事情。
微波炉低沉的嗡鸣在厨房里回荡,冷冻食品盒在模糊的玻璃后面缓慢旋转。
“AleX,”任映真问:“你最后一次见到马修·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