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混乱的嗡鸣和撕裂感。
意识在这里好像被强行剥离,陷入一个纯粹的永恒深渊,它在虚无中沉沦,时间的流逝也已经失去意义。
永恒的寂静像最沉重的铅块压迫着每一个感官:听不到,看不到,触不到,嗅不到。
唯有疯狂的思维成为唯一的回响,旋转、膨胀,撕裂。恐惧不再是情绪,而是溶解进每一丝灵魂的纤维里。它永远存在,无因无由,无边无际。
好像被吞没了……它并非**的消亡,而是在孤独中被无限拉长的折磨。
一种刻骨的“死”。
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冲击过于猛烈,足以让任何健全的心智瞬间瓦解。
这就是“罗斯林”无尽岁月中吞噬的所有灵魂中最重要、最绝望的遗产。
【完了哥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赏】
【别啊我第一次追第二人生这个类型的节目,以前是我不懂欣赏,怎么刚喜欢上我推就要寄了】
连那点烛火也剧烈摇曳,祂本身也无法承受住这种冲击。但手持烛台的人只是微微眯眼,抬手轻轻地拢住那点烛火。
他的意识像一块浪潮中的顽石。
那浓重的“死”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平静,痛苦的尖啸声戛然而止,混乱呓语倏而退去,只留下空洞的死寂。
一个声音响起了。
或者说,是无数个声音细微地重叠,混合在一起的低语,祂们的声音如此年轻,听起来大多是女性或孩童,祂们轻柔脆弱,带着一种近乎稚嫩的委屈,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好黑。」
「冷!」
「为什么不怕我们?」
「一直、一直……好孤单啊……」
「别走。」
不再是恐惧的袭击,而是哀伤的控诉。
祂们向他敞开了祂们存在的本质,一种永恒且无法逃离的冰冷黑暗与无人理解的极致孤独。
数百年漫长的岁月,只有每一次醒来才能短暂地在这片远隔人世的土地上感受到现实,而得到的只有一个崭新的,同样孤独的,不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才是最美好的东西的灵魂。
他们要么在极端恐惧中瞬间瓦解,成为祂们痛苦汪洋中微不足道的一滴水;要么在挣扎中迅速凋零,像一颗沉入深渊的石子。
每一次醒来,祂们都对“活着”的温度产生更扭曲的渴求。
触须再次缠绕上来,带着一种试探和哀求,那低语继续流淌。
「留下来。」
「和我们在一起。」
「一直在这里,好不好?做我们的新娘。」
犹如在呼应祂们的祈求,他身上那些尚且渗血的伤痕也从皮肤下传来一阵微弱的痒感,缓慢浮现又隐去。
「我们养着你。」
「永远。」
「不会冷,也不会痛。」
「答应我们。」
祂们的承诺轻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依恋和占有的**。祂们不需要他立刻死,祂们需要的是一个人,不畏惧不抵抗不挣扎不逃跑,他的意识和其存在感将成为祂们对抗这虚无的温度来源。
“……我不想对你们说谎。”任映真说。
无边的黑暗瞬间凝固,翻涌的边界倏然静止。被勒住的皮肤因为失血而泛白。
冰冷重叠的低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炸裂的嗡鸣,宛若生锈的琴弦被粗暴地刮擦,那里面充满了被轻蔑的愤怒和被拒绝的疯狂,还有一种——被抛弃的委屈。
幽蓝的烛火骤然拔高,转为一种刺眼的深紫色。它疯狂跃动着,投下的影子化作狂舞的,长满吸盘的巨大肢体的狰狞幻影。空气的温度降至冰点,四周的墙壁变成庞大而无形的口器愤怒地开合,散发出足以腐蚀心智的腐烂甜味。
那糅合了尖叫的声音钻入他的脑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烈的恶意:
「TRUTH&bp;OR&bp;DARE?」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这不是邀请,而是诅咒。
任映真被触手扯得几乎直接跪倒,他伸出手并不知道按在哪面墙上稳住身体,紧接着从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也让他眉头紧蹙了一下。他抬起头,直视着烛台上的火焰。
“真心话。”
他没有犹豫,就像这还是一场普通的游戏。
「……」
「WH&bp;KLL&bp;THEM?」
(为什么杀了他们?)
沉默。
任映真垂下眼睑,避开那咄咄逼视的烛火。他眼中掠过一丝凝重意味,那是瞬间权衡了某种天平的倾覆。
他叹息一声,不容动摇地道:“我不想对你们说谎。”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DARE.」
(大冒险。)
祂们说。
一股巨力从四面八方向人类合拢,祂们瞬间淹没了他身体的每一寸。那根作为烛芯的触须第一个疯狂地缠绕上来,环住了他的咽喉,他依稀可见最后的微光里有更多庞大,粗壮,甚至边缘带着锯齿状吸盘的恐怖腕足以排山倒海的姿态围拢而来。
烛台也被击飞,翻滚出去。
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