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终于成了！
这一刻，江颐宁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双腿发软，眼看着就要站不住。
她自知对不住陆昭风，所以僵硬的扭开脸，不再看那个方向。
可抄手游廊里，陆昭风还挺立在那。
只是，他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
似乎刚才江颐宁冲他说的那番恶毒言语，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也就吹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昭风只是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颐宁。
那一眼，已经没有了任何温情。
他最后的视线落在江颐宁白嫩的手腕上，上面没有珍珠手串，只有一个绿到冒光的镯子。
然后，陆昭风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背着那个小小的报复，一步一步决绝地走出了江家。
江颐宁缓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完全消失了。
黑化值明明已经百分之百了。
任务......总算是看到了完成的曙光。
可为什么？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痛呢？
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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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下放的日子如约而至。
江家这棵大树，终究是倒了。
几辆破旧的卡车就把江家这一大家子人，连同那点儿简单的行李，一股脑儿地拉出了城。
尘土扬起来老高，迷得人睁不开眼。
江颐宁靠在车厢栏板上，看着江家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心里说不上来是个啥滋味儿，但就是感觉空落落的，就和陆昭风走的时候一样。
一路颠簸，大家骨头都快晃得散架了。
等到了地方，一看那光景，好嘛——
这北大荒，可真荒啊！
一眼望过去，除了地就是天，风吹过来都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和草叶子味儿。
他们住的地方，也根本算不上房子，就是几间低矮的土坯房。
顶上铺着茅草，窗户小得可怜，屋里又暗又潮。
而且他们住的地方，还真就跟牛棚挨着！
江志忠呢，是彻底提不起劲来了，他话也少了，背也驼了。
因为年纪大了被安排去了一个据说轻省点的小工厂，但其实也就是搓麻绳之类的活儿。
一天下来，那点零花钱刚够买点最粗糙的口粮。
江颐宁和其他家眷，那就得真刀真枪地下地干活了。
第一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哨子声就响起来了。
江颐宁哪里睡得够啊？！
她几乎是挣扎了好几个来回，才从硬得硌人的板铺上爬起来。
也到底是过惯了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眼下还没干活呢，她就觉得浑身像被揍过一样酸疼。
江颐宁迷迷糊糊地拿出自己带来的牙刷牙膏，又习惯性地想找点盐来。
毕竟以前在江家，她都是用细盐刷牙的。
她瞅了瞅旁边一个正忙着裹头巾的大婶，开口问了句。
“婶子，咱这儿......盐放哪儿了？”
那大婶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嗓门顿时拔高了八度。
“啥？盐？大小姐，你还想着用盐刷牙呐？”
这一嗓子，把周围几个正准备出工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另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嗤笑一声，咧着嘴。
“盐？那金贵东西咱们吃饭都舍不得多放一撮，你还想拿来搓牙？你可真敢想！”
“就是！”
一个瘦小的女人撇撇嘴。
“咱们这儿谁不是拿水漱漱口就得了？”
“你该不会还想一天刷两次吧？讲究那些做什么？刷那么干净也没人看呐！地里的苞米杆子又不会嫌你嘴臭！”
众人闻声一阵哄笑。
江颐宁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里那股子倔强劲儿“噌”一下就上来了。
虽然这已经不是在江家了，她用不着一直保持着骄纵大小姐的反派性子。
可她也不能就这么平白叫人欺负了呀？爱干净难不成是错？
她把牙刷往搪瓷缸子里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扬起下巴就怼了回去。
“没有盐就没有盐！用水一样刷！但干干净净总没错吧？”
“难不成非得跟有些人似的，一张嘴那股味儿都能把人熏个跟头，才叫劳动人民本色？”
她这话说得又快又脆，像小鞭子似的抽过去，把那几个人噎得一愣一愣的。
众人接不上话，索性就这么悻悻地散了。
这资本家的娇小姐，嘴皮子倒是利索，不好惹。
刷完牙洗完脸，江颐宁一天的劳作开始了。
要说这白天的活计是真要命。
在北大荒这种地界，弯腰，栽种，除草，搬东西是常事。
一天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纤细白嫩的手上也很快就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火辣辣地疼，可压根没时间去管。
这地方的太阳更是毒得很。
没几天，她那张原本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瞬间晒黑了几个度，甚至有点爆皮。
晚上回到那低矮的土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