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询问室里。
白炽灯的光有些刺眼。
陈白榆坐在硬塑料椅上,看着对面年轻警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手顿了顿,大概是在纠结“被袭击者反手轻易制服袭击者,以至袭击者肘部轻微受伤”这段描述该怎么措辞。
旁边的年长警官正再次翻着监控录像,屏幕上的画面不算清晰,却能清楚看到纹身男挥拳的瞬间,陈白榆的身影像道残影闪过。
下一秒,便直接是一套擒拿动作的利落收尾。
放出去说是电影片段都有人信。
“嚯。”
“小伙子你这身手,不管看几次都忍不住惊讶。”
老警官啧了一声,抬头看向陈白榆。
“大学社团学过点皮毛。”
陈白榆靠着椅背,语气比较谦虚。
或许是强化带来的效果,又或者是变强带来的底气,他在警察局里半个下午都表现的比较不卑不亢。
或者说用不卑不亢这个词可能有些过度形容了。
准确而言,就是如今的陈白榆不至于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一进局子里就会下意识有些许紧张与不知所措。
闻言。
老警官只是无奈的白了一眼陈白榆。
你这还是皮毛?那我在警队这些年真就只能算是白练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到这身手,惊讶肯定是有的。
但是肯定不至于像一些小说里似的直接起爱才之心,最多调查确认一下其确实学过擒拿的背景。
然后,便也到此为止了。
他又不是什么大官,说让人加入编制就直接让人加入了,真想进来还是得和千军万马一起走独木桥。
再说了。
大人,时代早就变了。
枪法也是法,弹道也是道。
光会用拳脚功夫打打杀杀,在这个年代可真不一定有用。
老警官现在只想尽快把流程走完,确定眼前这个家伙的大致背景,确定其在这次案件中具体承担的责任。
然后差不多也该下班了。
毕竟问询室外的天色,也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与其一样。
基本上完全占理的陈白榆,也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变化的天色,等待着警方处理结束。
从动物园到警局,再到做笔录、等伤情鉴定结果,时间像被抻长的橡皮筋,慢悠悠耗过了整个下午。
在这期间。
大姨和老妈一直在外面等着,时不时有女警进来递杯水,眼里带着点好奇,大概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受害者”。
纹身男那边倒是闹了好一阵,从动物园过来之后就一直嘴上不罢休,不愿意接受警方给的协调方案。
先是嚷嚷着胳膊断了要索赔。
后来看到监控录像里自己先挥的拳,又改口说陈白榆“下手太狠”。
直到现在依旧不肯松口。
好在医院的伤情鉴定在警局催了几遍之后总算出来。
当医生拿着伤情鉴定进来,说只是韧带轻微拉伤休息几天就好时。
那个纹身男才蔫了下去,坐在角落里不吭声。
“行了,他现在也没话说了。”
“签个字吧。根据监控和证人证词,你这属于正当防卫,没什么问题。”
老警官关掉监控,把笔录推到陈白榆面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家伙之前就有过在动物园骚扰女性的行为,早就有人投诉了,这次也算咎由自取。”
陈白榆拿起笔,目光扫过纸面。
上面写着“被侵害人陈白榆在遭受不法侵害时,采取必要手段制止,未超过必要限度”。
字迹工整,没有含糊其辞的地方。
他签上名字,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询问室里格外清晰。
“那男的呢?”
陈白榆签完字,随口问了句。
“还能咋地?”年轻警官插了句嘴,语气里带着点不屑,“查了下,有两次寻衅滋事的前科,这次加上骚扰妇女和故意伤人未遂,够他拘几天的了。”
老警官收拾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补充:“伤情鉴定出来了,肘部韧带拉伤,构不成轻微伤,民事赔偿这块他提了,我们调解过,你这边不同意也正常,反正他理亏,闹不起来。”
陈白榆点点头,起身时椅子腿在地上划了道轻响。
走到门口,老警官忽然叫住他:“小伙子,身手好是好事,但以后遇到这种事,能躲就先躲,别总想着硬碰硬。”
“知道了,谢谢警官。”
陈白榆回头笑了笑。
起身时看了眼墙上的钟。
已经傍晚六点多了。
窗外的天开始擦黑,路灯亮了起来,把玻璃映得朦朦胧胧。
走出询问室,大姨和老妈立刻迎上来,老妈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没受委屈吧?那些警察没为难你吧?”
大姨也跟着点头:“不行我们就去找律师,别怕。”
“没事。”陈白榆笑了笑,“就是做了个笔录,人家还夸我身手好呢。”
走出警局大门。
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吹散了一肚子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