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上课铃像是抽走了庞硕最后一丝精气神。英语老师絮絮叨叨的语法讲解变成了最有效的催眠曲,他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埋进了臂弯里,发出细微而均匀的鼾声。直到一个粉笔头精准地命中他的后脑勺。
“庞硕!站起来!说说我刚讲的现在完成时和过去完成时的区别!”英语老师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威严的光芒。
庞硕一个激灵弹起来,睡眼惺忪,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啊?完成…完成时?就…就是都完成了?”全班一阵压抑的低笑。
凌皓无奈地捂了下额头,文翊则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继续优雅地记着笔记。
下课铃终于解救了窘迫的庞硕。他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哎呀我的妈呀,丢人丢大了…都怪昨天那破工厂,吓得我后半夜都没睡踏实!”
这话立刻勾起了三人的共同记忆。课间的嘈杂仿佛被隔绝开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别提了,”凌皓皱了下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阴冷,“我现在想想还觉得邪门。那门…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最后那声音?”
文翊合上手中的书,推了推眼镜。
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那黑气、那阻力、那诡异的“呼呼”声,分明是强大的异能残留与微弱空间扭曲交织的现象,甚至可能有缚地能者或更糟的东西在作祟。
但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分析:“可能是某种特殊的磁场效应,或者地下管道气压变化产生的物理现象。废弃多年的工厂,内部结构应力变化、气体积聚,都有可能产生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动静。至于那声音,很像风穿过特定形状的破窗或管道形成的啸叫。”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你看!我就说是风的声音吧!”庞硕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大声附和,试图驱散自己心里的恐惧,“文大学霸都这么说了!肯定是咱们自己吓自己!”但他闪烁的眼神和急于肯定的态度,反而暴露了他心底并未真正信服。
凌皓却没有被完全说服。他回想起手按在门上那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阻力,以及阻力瞬间消失的诡异:“磁场?气压?能那么巧?我们一推门就变化?”
他骨子里那份较真和观察力让他无法轻易接受这个解释。他总觉得,文翊的解释虽然完美,却似乎忽略了某种更…不对劲的东西。
“巧合也是概率的一部分。”文翊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将话题带过,“或许只是我们心理暗示太强,将一些正常的破败现象叠加想象了。毕竟,那里刚发生了失踪案,氛围本身就很紧张。”
“就是就是!”庞硕赶紧点头,“以后这种地方可真不能去了!太吓人了!”他用力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凌皓看着两人,最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他心里那份疑虑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文翊过于完美的解释,反而让他觉得有一丝不自然。
这个世界,真的所有事情都能用物化生完美解释吗?那自己呢?
放学回到家的面馆,熟悉的烟火气瞬间驱散了学校里的那点诡异感。
“小皓回来啦?”王叔果然还在,正坐在老位置慢悠悠地喝着面汤。
他看到凌皓进来,笑呵呵地打招呼,习惯性地抬起大手想拍拍凌皓的肩膀,那双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和深刻的纹路,指甲缝里还嵌着些许洗不掉的黑色油污——那是长年在建筑工地搬砖扛水泥留下的印记。
“嗯,王叔。”凌皓应了一声,放下书包。
叶瑾从厨房端出一碟刚拌好的小菜:“今天怎么好像有点没精神?上课累着了?”
“没事妈。”凌皓摇摇头,不想提工厂的事让父母担心。他瞥见王叔手边放着一个旧工具箱,里面除了普通工具,似乎还有些奇特的、他不认识的钩锁类东西。“王叔,您今天活干完了?”
王叔咂咂嘴,放下碗:“差不多了,东家催得急,下午还得去一趟,有个…呃…通风管道有点问题,得爬进去紧一紧。”他含糊地说着,自然地用那双布满厚茧的手合上了工具箱的盖子。
…
与此同时,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条僻静巷口。
文翊单肩背着书包,正准备走向另一条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男人身形笔挺,气息收敛得极好,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
“大人。”男人微微躬身,声音压得很低,“狻猊大人让我向您问好,并提醒您,”他精准地说出了凌皓家面馆的名字“如意轩面馆,近期检测到有极其微弱的异常能量场波动,虽然一闪即逝,但值得留意。大人希望您有空多去关照一下。”
文翊脸上那副温和学生的面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耐烦的冷漠。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又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那边我经常去,没发现什么特别。一个破面馆能有什么能量场?”
西装男对他的不耐似乎习以为常,继续刻板地传达:“大人还问,您在这片区域监察已久,除了那个无足轻重的影裔被灭的小事,是否有关于那逃亡的五家余孽的新发现?”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