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什么?
现在不只他阿妈想知道,江航想知道,金栈自己也想知道。
江航说:“我没有说他一定是,从一开始,我就强调,我在假设。只是你说,这是完全无证据的推测,我只能甩出一份证据给你看。”
他做事一贯坚守八字真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金栈锁着眉:“行,这份质疑不算你信口开河,你继续假设。”
这时候,江航也转头,朝肯德基里面望一眼。
夏松萝背对着他们,在柜台前等待,应该快要出来了。
江航收回视线,语速变得更快:“假设,夏正晨是刺客首领。他为女儿挑选血统,挑的那位有多出色,你也看到了。你和夏松萝的女儿,信客刺客双血统,更是出类拔萃,从小在夏正晨的栽培下,瞒着你杀人练手。”
“当我锁定夏正晨就是虐杀我全家的主谋,我先杀了夏正晨,再把你可爱却嗜杀的女儿,交给那位‘制裁者’。‘制裁者’像当年制裁夏松萝一样,折断了她的四肢、十根手指,将她丢进垃圾桶里……”
金栈的脸色逐渐阴沉,明明只是假设,有夏松萝的对照,他的脑海里,仿佛已经出现了画面。
江航冷冷质问他:“金律师,请问你会不会恨我?恨到背叛信客的使命,和你的妻子夏松萝一起联手,通过信筒,寄一封信给我,谎称是我的妻子寄给我的。”
“而我,揭掉的可能不是邮票,是诅咒。”
“古老的信客家族,有没有诅咒术,你心里清楚。不清楚的话,可以询问你的父母。”
“今天,金律师如果敢拍着胸口向我承诺,你不会这么做,你重信守诺,你光明磊落,你能大义灭亲,你分得清楚是非黑白,信筒给我,我揭开。”
他一番话说下来,金栈顺着他的思路,整个人都已经有些魔怔了。
江航作势伸手去接信筒那一刻,他竟然下意识将信筒往后收了收。
江航见他收手,轻笑,眼底含着几分讥诮。
金栈紧紧绷着唇线,服务区的冬夜,温度显示只有3度,他握着信筒的手,却捏出了汗。
江航用回了普通话,慢慢说:“你就继续对着夏家父女开屏,看看你们之间,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一个被削弱了的刺客,手上拿的一定是蝴蝶刀么,没准儿,是一柄温柔刀。”
“蝴蝶刀,割破血肉那一刻,就会知道疼,会本能抵抗。温柔刀,当你感觉到痛的时候,你就已经身在地狱里了,金大律师。”
他说英文的时候,因为语速快,没太多情绪。
一旦换回不擅长的普通话,在心里翻译过,就夹杂了一些内心的情绪流露出来。
金栈捕捉到了,迅速收拾自己的心情,重振旗鼓:“我和你很熟吗?你既然疑心我想害你,我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提醒我?”
当然不是因为约定中的共享刺客信息。
江航心里有一杆天平。
右边是他的众多疑心,左边则是写在信筒上的两个名字,他和夏松萝。
刚才从那份卷宗里,看到夏松萝年幼时受过的伤害,正常人都会动一些恻隐之心。
别说那个可能是他未来的老婆。
是为了他收集羽毛,跨越时空传递信息的亲密爱人。
他心里的天平,出现了很严重的倾斜。
可偏偏,夏正晨这里,又冒出了新的疑点。
金栈笑了:“江先生,你究竟是在提醒我小心那柄温柔刀,还是在提醒你自己?家人的仇还没报,不敢死在她的刀下?”
江航没接话,慢慢转了视线,看向前方。
金栈被他带了半天的节奏,早就冒出一身的冷汗。
现在,他知道自己要占据上风了:“怎么办,你以为你提醒我,我就会远离她?我原本觉得夏小姐挺普通的,听你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她很迷人,毕竟越危险,就越迷人。”
江航再次回头看向他,目光阴晴不定。
“这个机会我可得抓紧了,万一都是虚惊一场,那我真就白赚了个老婆。到时候我和夏小姐的婚礼,你这个媒人肯定得做主桌。”
金栈抛了下手里的信筒,黑暗的车厢里,信筒上的报警红光,划出一条显眼的抛物线。
他朝江航冷笑了一声,“前提是,你到时候还活着。别担心,即使你死了,我也会领着你的老婆我的孩子,给你早晚三炷香。”
江航的拳头攥了起来。
话说狠了,哪怕有合作约定在,金栈也知道江航肯定忍不住会打他。
但金栈同样忍不住,怪只怪江航的假设实在太详细了,而且还有理有据的。
一遍遍的编排,编排的金栈都差点信了,像被洗脑了一样,问起恨不恨他的时候,真的恨。
幸好,夏松萝提着外卖袋从肯德基出来了。
江航只能忍下来,一脚踹档,起步离开。
夏松萝上车之后,才会问那句:“他又怎么了?”
……
现在金栈冷静下来,单手控着方向盘,眼尾余光时不时飘向入睡的夏松萝。
越危险,越迷人。
说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