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凭借多年来生死搏杀养成的本能,展福生强压住不适,脚尖猛地一点地面,身形如受惊的飞鸟,骤然向后急退数丈,与陈盛拉开距离。
一脸惊疑不定地看向那道金钟虚影,生怕陈盛趁势追击。
然而陈盛依旧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态,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只是那平静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睥睨与蔑视。
“你只有这几分手段吗?”
陈盛漠然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了校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强势。
展福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台下观战众人更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盛的目光彻底变了。
陆诚瞳孔微缩,凝视着台上那道玄色身影,眼底深处最后一丝观望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与忌惮。
展福生全力一击,竟连陈盛的护体真气都破不开?!
这新任都尉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佛宗金钟罩?!”
展福生脸色难看地吐出几个字,眼中的凝重已达极致。
他闯荡修行多年,自然听说过这门以防御力着称的佛门绝学,只是没想到会在陈盛身上见到,而且火候如此精深。
怪不得,怪不得他如此自负!
但事已至此,他展福生若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开,日后当真无颜再立足于靖武司,必须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
想到此处,展福生眼底猛地闪过一抹狠绝与赤红,体内气血如同煮沸般轰然奔腾,周身原本有些萎靡的先天真气再度暴涨,气息竟比刚才更盛一分。
低吼一声,身形再度化作一道模糊的青色残影,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冲向陈盛。
这一次他不再试探,身法催动到极致,在场中留下道道难以捕捉的残影,双拳之上青光凝聚,拳锋吞吐不定,如同疾风暴雨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一拳又一拳地轰击在那不断浮现的金色钟影之上。
“咚!”
“咚!”
“咚!”
“咚!”
沉闷而浩荡的钟鸣声,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如同古刹晨钟,响彻整个靖武司上空。
声波传出数里之远,惊得司内各处一阵鸡飞狗跳,无数不明所以的靖安卫还以为有强敌入侵,纷纷抓起兵刃,紧张地四处张望。
与此同时,一道道强横的气息自司内各处冲天而起,或御空,或立于房顶,皆是一脸惊愕地望向庚字营校场的方向。
只见校场擂台上,一人身化数道青色残影,攻势如潮,另一人则如扎根大地的磐石,身罩金钟,岿然不动。
那连绵的钟鸣,正是源自两人交手的碰撞。
“这是什么情况?展福生和那位新来的陈都尉?”一名立于飞檐上的靖安使讶然道。
“这还看不出来?打起来了呗!”
旁边一人抱着骼膊,语气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兴致。
“我还能不知道是打起来了?我是问,他们怎么动起手来了?还是这般架势。”
“嘿,这谁知道呢?八成是展福生不服气,想给新上司来个下马威吧?”
“他怎么敢的?以下犯上,可是大忌!”
有人感到不可思议。
“谁知道他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或许仗着背后有人呗,不过这位陈都尉,似乎硬得很啊,展疯子这般拼命,竟连他的防都破不开?”
“啧啧,看来聂镇抚使看重的人,果然不简单,不仅背景硬,这身筋骨和修为,更是硬得离谱啊。”
擂台上,展福生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骇然。
一番轰击,只感觉自己仿佛在攻打一座亘古存在的铜墙铁壁,任他如何催谷真气,如何变换招式,那口该死的金钟总是能将他的攻击尽数挡下,反震之力更是让他双臂剧痛,拳面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听着周围越来越嘈杂的议论声,感受着那些来自同僚的惊诧、玩味乃至是怜悯的目光,展福生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他本想挽回颜面,却不想是将最后一点尊严都放在地上让人踩踏。
极度的羞愤与恼怒冲昏了他的头脑,展福生猛地停下攻势,后退几步,死死盯着陈盛嘶声吼道:“陈都尉,你难道就只会象个乌龟一样躲在壳子里吗?可敢撤了这龟壳,与我放手一战?!”
陈盛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尤其是那些气息不弱的靖武司中高层,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最强势、最碾压的姿态,彻底击垮展福生所有的依仗和骄傲,以此奠定他在庚字营,乃至在整个宁安府靖武司的威严。
听到展福生的激将,陈盛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淡:“既然你执意寻败,那便如你所愿!”
“咚!”
最后一声钟鸣回荡,那口凝实的金色钟影应声消散,化作点点金光没入陈盛体内。
而就在金钟消散的刹那,陈盛动了。
他蓄力已久的右拳猛然轰出,没有绚烂的光影,没有刺耳的呼啸,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