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的小径尽头,壑然开朗。
一面近乎垂直的灰褐色巨岩,如同天神劈落的斧刃,森然矗立在众人面前,这便是试骨崖的最后一道试炼——百丈岩壁。
山风在此变得凛冽,呼啸着卷过湿滑的岩面,吹得人衣衫猎猎,几欲站立不稳。
岩壁上遍布青笞,仅有几处微凸的石棱和浅浅的凹坑可供攀附,下方是深不见底、雾气弥漫的幽谷,望之令人心胆俱寒。
先一步抵达此处的少年们,望着这狰狞的天然屏障,脸上那点因领先而生的自得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惶。
舞岩站在最前,强作镇定,他深吸一口气,刚欲硬着头皮向上攀爬,眼角馀光却猛地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苏尘!
只见他步履间那种宿醉的虚浮感已消失无踪,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电。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畏畏缩缩的同龄人,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岩壁,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助跑,没有试探。
苏尘的足尖在湿滑的、布满青笞的岩壁底部沉稳一踏!
这一踏,力量仿佛自大地深处升起,经由腰马传递,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笨拙的扎实感。
他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没有丝毫花巧。
那步伐,看起来甚至有些方方正正、略显笨拙,绝非轻功高手的灵动飘逸。
但在那湿滑险峻的岩壁上,每一步都踏石留印,步步生根!
山风依旧凛冽,吹得他衣袂翻飞,却吹不动他下盘分毫。
他的身形在徒峭的岩壁上,快速而稳定地移动着,速度快得惊人,却并非依靠轻灵,而是源于每一步都踩在最坚实、最高效的落点,发力精准,毫无浪费。
仿佛那嶙峋粗糙、湿滑难行的岩壁。
对他而言,就是一条稳固而平坦的阶梯!
“这……不可能!”
“他……他这步子……”
“见鬼了!怎么像走在平地上一样稳?”
惊呼声此起彼伏。
那些被岩壁吓得不敢动弹的少年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哪是在攀爬绝壁?分明是在坚实的阶梯上稳健疾行!
强烈的对比,让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一股荒谬感和无力感。
舞岩更是看得目眦欲裂!
苏尘那扎实稳健、视险途如坦途的姿态,象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猛地一咬牙,低吼一声,再也不顾什么章法,手脚并用地向上猛蹿,只想尽快追上那道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然而,心已乱,手如何能稳?
就在他奋力向上,眼看离崖顶已不算太远时,脚下猛地一滑!
一块被青笞复盖的、看似稳固的石棱竟在他全力蹬踏下松脱!
“啊——!”
一声短促的、充满惊骇与不甘的惨叫划破山风。
舞岩整个人失去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从半空中栽落下去。
下方传来一片惊恐的尖叫。
万幸,下方并非完全悬空,距他坠落点下方数丈处,恰好有一块向外凸出的狭窄平台。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夹杂着痛苦的闷哼,舞岩重重摔在平台上。
这一摔,虽未致命,却也足够狼狈。
更重要的是,他之前拼命争取来的领先优势,瞬间化为乌有。
而此刻的苏尘,早已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百丈岩壁的顶端。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下方坠落的舞岩,只是随意地掸了掸衣袍上沾染的些许尘土,神态自若,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山风鼓起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襟,猎猎作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卓尔不群。
当正午的日头精准地悬于崖顶正上方时,最终抵达崖顶的少年,算上磕磕绊绊重新爬上来的舞岩,也仅有八人。
岳护法魁悟的身影出现在崖顶。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这八张或兴奋、或苍白、或带着劫后馀生的面孔。
最终定格在苏尘身上,冷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极其明显的赞许。
“很好!尔等八人,自今日起,便是我七玄门内门弟子!”
岳护法的声音洪亮,响彻崖顶,
“按抵达顺序排位:苏尘,第一!李青,第二……舞岩,第八!”
“第一”二字清淅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舞岩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站在最前方、神情淡然的苏尘。
虽然此刻碍于场合,勉强压下了当